“兄弟，敬你！是心里话。”
我终于把周全约了出来，摆酒向他道歉。
“我是坐办公室的人，也只有这点能耐。”周全揶揄道。
“我就是个粗人。跟我怄气，就不怕贬你的身份?”我跟他开着玩笑。
“何大队长是不是又有什么要我服伺的?”
“说实在的，我以前还真以为你去坐办公室，纯粹是虚度终生呢。”我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谁愿意眼睁睁看着别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当英雄、自己成天在屁股后面打杂?整天被这个使唤、被那个抱怨，跟当个太监有啥区别?”
“现在我理解了，没你这种人，我可能什么都做不成。这种伺候人的事，换作我，打死都做不好。”
“有什么新的想法，趁我还在这个位上，赶快提吧。”
“没了，起码暂时没了。”
周全停顿了一下，缓了一下心情说：“这件事，其实也给了我不少启发。现在科技进步太快了，有些新技术，以前根本想不到。刑侦破案的思路跟着这些技术就变了。你看现在的视频警察、网警们，他们整天就坐在办公室里，一个个文绉绉地，但搜索罪犯，比我们当年可是厉害不知多少倍。根本用不着冒着烈日到处跑，直接查询监控影像、搜索上网记录、定位手机信号，很快就出来了。”
“是，跟我们20年在禁毒队时的情形，真是变化太大了。”
“以前我们破案，得抓个现形才行，后来有了指纹、dna就可以对照确认，再后来有了监控摄像头、手机信号、网警，罪犯在哪出现过，就能追踪到。以后有电子警犬了，通过遗留的气味也能找到疑犯了。”
我笑着说：“说不定哪天谁发明出个更先进的东西，连脑电波都能追踪到。只要疑犯没死，脑子一动，就能查到他在哪。”
“这还真有可能。现在政府对科技创新这块都很重视，只要一提就有人感兴趣，给你机会。否则，这个项目，我周全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给他们弄不来上百万的政府支持。以后有什么新发现，你就大胆说，我这个大内总管，目前还有点能量。”
“有你给我撑腰，那个王八蛋，就是藏到蚊子的**里，我都要给他抠出来。”
…………
晚上，成为公司新股东的add公司中国区总经理赵美林先生在附近的五量级酒店设宴隆重款待全公司的员工。
add是一个世界知名的投资公司，总部设在纽约华尔街，主要业务就是投资高科技产业，通过他们投资辅导、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企业已经超过了20多家。
add进入中国市场仅仅半年时间，中国公司总部设在bj，深圳是其最大的分支机构。
我问赵先生：“您主要时间在bj，还是深圳?”
“两边跑，一半一半吧。虽然中国公司的总部在bj，但业务主要在深圳。对深圳我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在我印象中，它不象是gd的一个城市，更象是bj的一块飞地。”
郎先生深有同感地感慨道：“其实不光外资公司、好多国内的大公司现在都这样做。我们中国是个特殊的国家，把总部设在bj有高端优势，搞信息、看风向、搞公关、套政策资源方便。而深圳搞研发、产业化更方便。这里聚集了几十万家研发企业和血汗工厂，开发猿、操作狗遍地都是。配套齐全，效率高，一个全新的idea冒出来，可能不出1个月，就能变成产品销往全世界。”
赵先生笑着说：“大老板们都明白，虚实结合，那才是竞争力。”
我想，对寻味科技来说，引入add，最好的一点就是全球人脉资源广阔，对我们将来销往国际市场有可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我试探地问了一下赵先生：“在国际客户开拓方面，add将来能给寻味科技帮到哪些?”
“小菜一碟！你只要告诉我，要找哪个公司?哪个人?除过非洲那些小国，全世界任何地方，没有add手脚够不到的，而且会安排最高层决策者直接跟你见面。”
果然名不虚传！不管可信度有多高，敢说这种大话的，可能除了add，全世界也没有几个公司。
敬酒进入高潮，我再一次成为大家的头号靶子。
在郎董事长的提议下，大家把我当英雄似的，每人过来都敬我一杯。
今天宴会上可是2000块钱一瓶的高档白酒。它们在酒窑里可能都经过了近10年的生化发酵反应，不知里面生成了什么样的珍稀分子，才具有了这种昂贵的醇香。现在，它们跟万亿酒精分子一起，一杯又一杯倒进到了我的胃里。
好不容易撑到宴会结束。被同事们扶回到家后，我立刻就瘫倒在沙发上。
两年来的苦闷，随着胃里的酒精和饭菜，在震耳欲聋的鼾声中，一起喷了出来。
“真是属猪的，一喝酒就打鼾呕吐。”
苟雅琼正饶有趣味地看着电视节目，被我的鼾声和呕吐搞得烦不胜烦。
1个多小时后，我终于慢慢清楚过来。
“人生难得几回醉。这也是我有生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
“浑身都是酒味，一张口，酒气就喷我一身。我去放水，你赶快去泡个热水澡。”
苟雅琼放好热水，将我扶进浴盆中，终于可以轻松地继续追她的电视节目去了。
我泡在热水里，感觉自己真象个放进开水锅中刚拔完毛的死猪，身体沉重，大脑笨拙，雪白的皮肤泛着红晕，那些厌恶肥肉的人都懒得瞄上一眼。
这样的人生其实也是一种人生呀！许多人一辈子不就这样过吗?可能人家比我这种清高自负的所谓专家过得还幸福、还快乐。
我一边放着冷水，一边不断地往池中加入热水。随着水温越来越高，皮肤上的毛孔渐渐张大，藏在体内的酒精分子一个个欢快地窜了出来，顺着水流钻进了下水道中。
半个小时后，我感到身体变得轻盈，神情也变得清爽起来。
电视里正放着苟雅琼喜欢的相亲节目。一个个男女假模假样、在主持人和幕后导演的指使下，夸张地做着自我介绍。大家肆意吹捧、相互喷粪一番后，那些长相平平、演技呆板的男女很快就配对成功，手牵手走下舞台，不再污染耳目；而长相妖媚、口齿伶俐、演技出色、能提升收视率的，刚继续留下，等着下期继续接着忽悠观众。
“都大学老师了，这些假得要死的节目你还看得津津有味，啥智商呀！”
“真是没趣，啥都要抠个死理。不就乐一乐吗?”
“想不想知道我们现在身价多少?”我得意地对苟雅琼说。
“突然赚大钱了?没听说你们公司销售有多好呀。”
“2000万！两套比这大的房子都能买下了。”
“钱在哪?拿来。”苟雅琼鄙夷地笑着伸出手，“酒精中毒了吧?有了钱，还是先把你那老爷车换一下吧。你看你儿子学校门口停的都是啥车?不是奔驰就是宝马！我们一个二手老别克，动不动屁股还要冒个黑烟。小区保安怕呛，都不愿你把车开到地下车库了。”
“还真是的，销售部也提了好几次了。资金到位的话，我得找董事长提一下这事。”
“五一快到了。想去哪玩?”
“五一?时间过得真快，我得加班。”
“老是加班加班，真把自己当成科技园加班俑了?！”
“五一什么节日?劳动节！劳动节不劳动，还算什么劳动人民。”
“行行行，我跟儿子自己找地方玩去。”
“他才不愿意跟你去玩呢。”
“我正经给你说，你儿子已经长大了，他是男孩子，我可管不住了。你得在他身上多花点时间。”
“你看我有时间吗?他都在学校住宿，1周才回来呆1天，学校老师管得还不如我们好吗?”
“那不一样。班主任已经给我打过两次电话了。他经常晚上偷偷出去玩游戏，学习成绩一直在掉，这样下去，肯定考不上大学了。”
“1年近20万的学费生活费都白缴了?这些老师的责任心都到哪去了?一有问题就往家长身上推！”
“我不跟你争论了，下次家长会你去参加吧。”
“那得看我有没有时间。”
“行，以后你就干脆睡到实验室吧。反正你现在有钱了，再找个小秘白天晚上都陪着。我五一带儿子去香港shopping，把你那2000万先提前给你花光。”
“行行行，你厉害！找个地方，全家一起玩1天时间，就1天。”
工作，对创业者来说，那就是生活的全部！当然跟老婆去争论这些，等于对牛弹琴。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老板！老板就是全公司里唯一没有上下班时间、没有节假日、没有加班费、不受《劳动法》保护的那个加班狗！
再说，我这人，除了对实验室那些瓶瓶罐罐里的化学反应感兴趣，还真没有其它多余的爱好，最享受的地方还就是实验室。正常上班时间，安排指导员工的工作；晚上和节假日，就得安排和完成自己应该亲自做的工作。
公司现在的研发力量还比较弱，开发部长高鹏、分析组组长刘有德虽然聪明，但能力有限；核心的技术工作，我还得自己亲自去做，不知他们还要多久才能成长起来。
新来的冯欣欣感觉倒是能力不错，但她那副模样，在深圳这样的环境里，不知道能不能抵住诱惑、沉下心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