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安问周全：“那就是说，即使他们这个设备现在已经有了，我们也可能没法采购?”
“那得看多少钱。”
我说：“这个设备可能比较贵，现在还不知道成本，应该在二三十万左右。”
周全说：“那肯定得走正规程序，至少半年到1年时间。”
何心安急了：“难道让我们就这样干等?”
祁警官接着何心安的话说：“周副局长，我们每年的招标采购，都是些成熟的设备，许多象他们这种新的技术，我们想采用，一直没有办法。”
“你俩说的我都理解，”周全副局长对祁警官说，“大家都反映过相同的问题。钱少的，我都帮你们走特殊程序，用财务上的‘其它费用’来支付。但金额大的，谁也不能违规。我们每年的开支是要进行审计、网上公开、还要接受区人大质询，谁也负不起责任。”
全场哑然了。
我说：“我有一个变通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周全正被他们两人堵得心烦，看到我来解围，马上笑着说：“好，好，你说。”
“我们双方可以立个合作项目共同研发。其实我们最需要的是了解公安对这个技术的真实需求，我们出技术，你们定需求。合作成功的第1台设备，给你们免费使用。”
“那很容易，祁警官搞这个很擅长，是不是?”何心安看着祈警官说。
“领导指示，肯定全力而为。”祁警官笑着说。
“周局，怎么样?”何心安问周局。
周全被何心安逼着表态，勉强地点了点头。
“这个项目启动要多少钱?”何心安问道。
“我们公司前期已经投入了1500万，设备、人员、以及各方面的基础条件都已具备了。这个项目前期再追加投入100万就可以，快的话，6-12个月就会有样品出来。估计大规模产业化，可能还要投300—500万。”
“一个活人能被尿憋死?我们周局是管科研的，公安局每年都有上百万的项目专款。是不是，周局?”何心安笑着看着周全，“随便拿点钱，就把这个项目搞起来了。”
周全尴尬地笑了一下：“你以为政府的钱，就这么容易花?项目合作，那论证周期更长，不确定性更大。”
我急忙解释说：“我的意思并不是让政府出这个钱，资金主要还是我们想办法，但双方合作搞这个项目，你们帮我们在公安系统中宣传推广，……”
何心安看着周全。周全沉默着，没作任何表态。
最后，讨论在不了了之中结束。
我昨天迸发的激情又重重地跌到了谷底。看来，即使我冒险一搏，把公司现有的资金全投进去，开发成功，后面的销售还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路漫漫，何时才是尽头?
…………
从寻味公司回公安局的路上，何心安问周全：“为什么许多事一旦到了政府的手里，就变得这也难那也难?深圳可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呀，都这个样子，其它地方还怎么办呢?”
周全解释说：“你从另一个角度看：政府的公开招标，是为了规范、公平。只有这样，才能减少腐败，实现社会公正。”
何心安失望地说：“话是没错，规范到应该做的事都做不成了，这就有问题了。这个物证是立案以来唯一得到的毒枭线索，如果几个月就失效了，案子真有可能又回到了原点。”
周全笑道：“何大队长，你可是上了公安部禁毒英雄榜的，就这点事能把你难住?”
“周副局长，你办公室坐久了吧?”何心安突然变得有些冲动，“你们一年花几百万上千万，搞了那么多视频、网警，到现在给这个案子提供了一条线索没有?现在我手头仅有的一个物证，还是用一条人命换来的！”
周全没想到何心安会说出这番过激的话，心中有些恼怒。他虽然努力地控制着情绪，但脸色还是不由自主地慢慢地阴沉下来。
何心安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出言有点重，伤了周副局长的面子。但话已出口，追不回来了。他想：我说的反正是心里话，也没什么可反悔的。
车向前开着，两人都沉默着，谁都不想理睬对方，气氛十分尴尬。
祁警官想缓和一下气氛，正要开口，被周全瞪了一眼，吓得闭上了嘴巴。
车开进了公安局，周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愤愤离去。
车把何心安送到禁毒大队门口，何心安没理睬胡安谄媚的微笑，下车后径直走了进去。
…………
3天后的下午，刚刚上班，罗湖公安分局一位年轻的警察来到我办公室。
“珠博士，您好！”
“您是?”
“我是罗湖公安局的苏青阳。周副局长说，我们分局和你们有一个合作项目，拟申报公安部的2013年重大科技专项。”
我一听，仅仅诧异了几秒钟，就迅速反应过来：这两位领导真是太厉害了！
顿时，感动的泪水都快涌出眼眶。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要上了公安部的重大科技专项名录，无论政府有没有扶持资金，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客户的高层机关认可了，不仅技术认可，需求上也认可了，销售也就不愁了。
钱，郎董事长自然会搞掂的。
“请坐，请坐。”我急忙招呼他坐下，“……杜雅芳，过来倒茶！”
“周副局长让你们抓紧时间准备资料，去bj参加后天部里的补充项目评审。时间很紧，明天下午3点前一定要把资料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明天晚上，我和你们一起去bj。”
“好，好，一定。”
不管人生路上霉运有多少，好运气总还是会偶尔碰上。熬了两年，这次总算有个好运送上门来！
苏警官打开文件袋，取出了一叠表格。
“这是整个项目的申报表格和填报要求，要严格按标准格式写。时间紧急，我们就不审了，你们自己认真检查。最后共打印12份，加盖公章，装订成册，一起带去bj。”
“好。”
“现在，最急的是这两页项目概况表，书面的填好盖章后也一式12份明天一同带去。但电子档，今天下午4点前必须将电子档发给我，我要发给bj，他们正在印制后天的会议资料，设法将你们的项目插进去。电子表格在我u盘，现在就拷给你。多长时间能填好?”
“1个小时内。”
“好，这是我名片，有问题你们可以随时给我电话。项目概况表填完后马上发我这个邮箱。……看一下，这些项目资料要求，有哪些不清楚的?”
项目资料要求有七八页，我报过无数这样的政府项目了，各个部门的表格大同小异，我还是比较熟悉。
“没问题。只是上面提到要市公安局、省公安厅盖章……”
“这个你不要管。明天下午3点前送到我办公室，我去市局盖章，补办相关手续，周副局长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深圳是特殊城市，不需要再去省里盖章。”
“真是太谢谢你和周局了。”
“不客气，我先走了，你加快填表吧。噢，还有，我的航班是明晚8点的国航ca1358。”
“好，我订同一个航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