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华千落用余下的那只手揉了揉鼻子，有些无奈：“那你放我下来。”
卫弦风俯身将她放了下来，华千落两脚踩地，四下看了看。这天河附近可谓是寸草不生，竟连一寸泥土都没有。
华千落想了想，将手掌摊开，用卫弦风的血画了个符。
卫弦风虽武功高强，可谓是百年一遇的人才，但就这琴棋书画，却像三五岁的孩童。当初玄奕尊为此那叫一个心碎。
卫弦风皱着眉头画了一个又一个鬼画符，直到太阳一半脸藏在了山头后，总算是出了些形。
华千落皱着眉头看了许久，才看出卫弦风画的东西和自己画的几点相似之处，强忍着掀桌有人的冲动，嘴角抽搐，道：“二师兄，我觉得，你不适合这个……要不，我帮你画？”
“不用。”卫弦风脸色很难看，一口回绝，开始用石头在地上滋啦滋啦的画。石头摩擦的声音真的不好听，华千落见他练的起劲，也不愿意就在这听这日石头样的声，朝慕晴和十步以外的可怜兮兮的女鬼招招手。
两只鬼一同飘了过来，华千落猫着腰轻声登上女鬼怀里，趴在她耳边道：“快走，去那边。”
“华素，你去哪。”刚想开溜，就听卫弦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去那边看看，等会回来……”华千落眼皮跳了跳，没有回头，用后脑勺对着他，却也感受到凉意从脚指头哆嗦到后脑勺。
身后久久的没有声音。
华千落以为他默许了，心中大快，轻拍两下女鬼的肩，却突然听慕晴道：“公子……”
华千落心尖颤了颤，转过身来。见慕晴正被卫弦风拽着胳膊往回走。
“你！”华千落被气得牙齿都在颤，愤愤的将卫弦风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个遍，调转鬼头，灰溜溜的跟在他后面。
“华素。”卫弦风突然开口，面对着她。
“嗯？”华千落一脸不耐，蹙着眉抬头。
卫弦风喉结微动，看清了她眼底的不耐，霁青眸微动，终是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抬手，在自己额上慢慢的，一笔一笔的。画着血符。
华千落看清了他在做什么，整个人微怔下，快步接了他摇晃倒地的身体，被压得一个踉跄。
好容易将他的身体放平在地，华千落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呼”了声，拍拍屁股坐在地，盯着明黄色的河水发愣。
这里无草无木，阳光直射在大地上，将大地烘烤得暖烘烘的，河水也没有半点涟漪，且浑浊不已，却并非是泥沙导致的浑浊，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水自发的成了这明黄色。
华千落用手捧了些水，那水便自发的成了和卫弦风剑光一般的澄光。
已经一个钟头了。
卫弦风的身体仍安静的在哪里平躺着，这里无风，乌黑浓密的发丝整齐的贴放在他额前，上面还画着他的鬼画符，鲜血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在他绝美的脸上，说不出的滑稽。
华千落默了默，伸手用河水帮他洗净了额头。又是一个绝美少年郎。
“公子……”慕晴从背后出现，身旁站着的，是那个女鬼。
“嗯？”华千落在地上蹭了蹭手上的水珠，回过头去，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她叫灵清。”慕晴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公子还记得她么？”
“灵清？”华千落皱着眉想了好久，模模糊糊的好像曾经听过这么一个名字，却像大雾里的水滴，似有似无。
“记不清了。”华千落摇摇头。
慕晴本就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对灵清道：“你看，公子真的不记得，你不要再介怀了。”
“呜呜。”女鬼似是不甘，上前一步，抓着华千落的手，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失了舌头的嘴吐不出话，只能吐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你认识我？”华千落颇意外。
“公子就是她的恩公。”慕晴道。
华千落的手指微微蜷曲，抬头看灵清，眼中满是惊讶。
“你，你说你有恩未报，就是指向我报恩？”华千落不知心中是何滋味，竟结巴了下。
“唔。”女鬼重重的点了点头。
“呃，你真的不必介怀的……”华千落挠挠后脑，有些为难。
女鬼眼中恍惚了下，周身都微微颤抖。
“灵清灵清……”华千落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拍了拍她的肩，道：“其实，这一路你护着我，已经是还了恩了。”
“公子……”慕晴别来脸，道：“你曾经答应了人家姑娘，带人家走。还……亲了她。”
灵清睁着眼，看着华千落，多了几分期许。
……啥？
华千落脑子里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脱口道：“不是只亲的脸？”
灵清闻言，以为她想起来了什么，抬头眼巴巴的看她。
年少轻狂爱美人，这应该是所有人都经历过的事，偏生老天给了她一副俊俏的皮囊。她便常借此上青楼胡作非为，左右青楼的姑娘也不怕被人亲，她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但是，天地良心，她可只亲人家姑娘的小手，小脸什么的，从未亲过嘴。
慕晴似是看不下去，道：“公子，灵清是雅妓……不卖身的，你可是夺了人家姑娘的第一次……”
华千落只觉得瞬间五雷轰顶：“你说什么！”
慕晴自然是不会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只有些责备的看着华千落。
灵清本是不想告诉华千落此事，谁知被慕晴吐豆子似的说得一干二净。
生怕华千落因此恼了她，颇胆怯的偷偷觑她，见她也正看着自己，眸中虽有震惊，有自责，却独独没有男子眼中常有的，逃避。才放下心来，因为她知道华公子定不会不管她。
就算她成了鬼。
华千落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年少轻狂竟会误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刚想让慕晴告诉自己这灵清的事，却突然听一阵嗽声。
一人两鬼都是一惊，纷纷转过头去，只见卫弦风已经醒来，正一手撑地，一手握拳在嘴旁，不停地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