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舒凉倒是回答得很诚实。
陆之北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既然分不清，那你就好好呆着。”
他说着又起身走到了门口，“一会儿会有人来照顾你，你最好识相地别乱跑。”
“那你去哪里？”她忍不住问出口，问了之后才觉得唐突，自己哪里是有权利问那些的。
“找李浣。”
陆之北竟然还回答她了，她的心尖一抖。
冰凉的液体不断往身体输送，舒凉觉得手脚都冰冷了起来，赶紧把手也放进被子里去，这才觉得温暖了不少。
一个人的时候思维就漂浮，就会想到被困在监狱里的石青，就会想到消失不见的黎雪姬，就会想到面目狰狞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何庆东。
砰砰砰。
房门被有规律地叩响。
“请进。”舒凉想也没想进应了门。
“小凉，看来你还是挺欢迎叔叔的嘛。”何庆东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篮子新鲜的水果，缓缓地向她走进。
“怎么是你？”舒凉望着脸上带笑的何庆东，眼神的余光瞟到墙上的紧急呼叫器，正准备伸手去按。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逃跑了。”
何庆东扑到她的身上，捂住了那个红色的小按钮，得意洋洋地望着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舒凉冷淡的问，竭尽全力地装得淡定。
何庆东磨牙，“现在的你这么聪明，你应该知道我想怎么样，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不安全，虽然你对我的威胁还没有这么大，可我是个谨慎的人，必须斩草除根。”
是怕她揭发他当年禽兽不如的罪行吗？舒凉不禁冷笑出声。
“你给我下来！”何庆东已经生猛地将她手上的针头扯掉。“现在由不得你。”
“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舒凉反手将头顶的一个装药液的小玻璃瓶打翻在地，弯身捡起了破碎的瓶口。
她把玻璃碎片捏在手里，对着拉着自己的何庆东的大手就是一下。
何庆东的手背上瞬间出现了长长的一条血痕，流出腥红的血。
“今天，我绝对不会跟你走！”舒凉对着自己手腕上的大动脉狠狠地划下去。
腥红粘稠的血从舒凉的手腕上柔软地往下滴，映得周围的肌肤如雪皑皑。
何庆东自然是没想到舒凉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粗肥的大手抹掉手背上的小伤口，面目狰狞地望着她。
就是这种嗜血的表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那把她推入万丈深渊再也无法重生的恶魔面孔，她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狠狠地将其刺破。
大抵是在监狱呆久了，自己都变得残忍而血腥了。
啪。
何庆东一巴掌甩在舒凉的脸上，她被扇得摔倒在地上，整个身体正好落在那碎开的玻璃渣上。
颗颗尖锐锋利，颗颗入肌肤。
“今天，叔叔是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何庆东快速地擒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真正的芒刺在背是什么感觉，舒凉是彻彻底底体味到了。
她终究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就算她有足够强大的心脏也对付不了恶魔般的敌人，何况，她的心脏早已千疮百孔，叫她用什么武器去对付这个早有准备的禽兽男人。
何庆东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包住舒凉受伤的背部，匆忙地出了病房。
在医院这样生死只隔着一扇门的地方，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被一个神色惊慌的女人抱着往外走，那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直到何庆东把她抱到医院的大门口，都没有人拦住说一句话。
有的甚至还给她让开了路。
她想挣扎的，可是何庆东巧妙地用一只手把她的脸按在胸膛上，另一只手死死地捂着她背部的伤口，只要她一动，他就用力，她痛得连呻吟都听不见。
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坚持着。
何庆东站在路边，不知什么原因他竟没有开车出来，站在离医院大门不远的地方，拦截出租车。
城市里向来不缺乏乘坐出租车的人，即使坐出租车的钱是乘坐公共汽车的十倍甚至几十倍，有些人还是心甘情愿地把血汗钱交在出租车师傅的手上。
她就是那种宁愿辗转几个站，用几十分钟等公车的人。
舒凉觉得何庆东等了很久，因为她都被箍得累了，想要自由。
她试图活动下内侧的手臂，也就是那只受伤的手，没想到一挠就磕在了何庆东的坚硬纽扣上。
嗯。
她痛得发出闷哼，发现何庆东的双臂用力更深厚了。
“这位大哥，你好像把病人抱得太用力了。”
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侧边穿过来，舒凉只觉得耳朵都不用地朝着好听声音的方向偏倒。
可以想象，何庆东不高却肥胖的身躯死死地抱着她这样一个女人在旁人看来是这样的不协调，只是没人想要探个究竟而已。
“不关你的事！”何庆东恶狠狠地后退了一步，他也等出租车等得快失去耐性了，想到电话让手下的人过来，又怕怀里的舒凉变法子逃跑。
只能忍着，连续向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好听的声音没有再继续质疑，这让舒凉心里升起的渺茫希望也被吹散了，她绝望得闻着何庆东身上的汗液味道，身上的伤口似乎都感觉不到疼痛了，一切都是可以麻木的。
一辆空出租车行驶过来，何庆东抱着舒凉，笨拙地跑上去，可是因为速度晚了一步。
严诺陪着奶奶来医院的，奶奶向来身体硬朗，没想到今天早上却在楼梯上踩滑，全家人急急忙忙地把老人家送进医院，动用了爸爸的关系，这才把一系列的检查做完。
这会儿他是准备坐车去粥店给奶奶买早餐，看到一个老人抱着一个女人等车，男人把女人的脑袋死死地捂在胸口，还用自己的衣服挡住了女人的背部，姿势和眼神都看起来很奇怪。
而且那女人身上还有血滴下来。
明明身后就是医院，却要抱着病人离开，他最先想到的是国内的家暴问题。
严诺拦住了一辆空出租车，眼睛的余光看到那个男人抱着女人冲了上来。
“大哥，这是我拦到的车。”严诺故意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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