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低头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耳边是小美气急败坏的训斥。
“许佳一你脑子是不是抽了？！你非要吓死我才高兴对吧，我才一会没出现你就给我闹这么大，早知道前面就不应该带你回来！”
这声音，这口气，让我恍惚像是回到了之前的那段日子。
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小美总会在双休日时提着大包大包的东西到那里，一边给我收拾房间里的杂物，一边用这样的口气在那里训斥着我。
我只会拆开她带过来的东西在一旁吃着，边听她骂，边在那里傻傻的笑着。
这种感觉从我身边离开已经太久太久了，那个时候，也没有想到小美还会是高高在上的小姐。
可是现在……
我抬头望向小美，仍是那样小巧的五官，可是让人不能忽略的是如今的这张脸与过去相比，少了数分明媚的神采，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掩盖不住的疲态。
穿着打扮更是让我略吃一惊，小美生性活泼热烈，最爱色彩鲜艳曲线玲珑的衣服，如今就一身松松垮垮的灰色长袖挂在身上，两边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细的不能再细的胳膊。
下半身一件麻灰色的宽松长裤，脚下踩着一双毛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二十来岁该有的打扮，更不用说认识小美的人，到如今看见她这幅样子，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见我怔怔的望着她，小美脸色明显开始挂不住，不自然的将垂在一侧有些发黄的头发捋到后面，别过眼轻咳了两声。
声音更是小的几乎听不清：“你……你别看了……”
“小美……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在小美身上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让往日如此这般嚣张的一个人完全掩盖住了她的锋芒。
“我……我现在和你说不太清，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放在之前，我也想不到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现在，我除了接受，别无其他。”
“可是……”
小美眸中的光越来越黯淡，我知道我再提只会一下一下揭开小美已经成痂的疤，没有谁会想住在这样的地方，从一个爱美的女孩换上了大妈的装扮。
“我不问你了，我知道，你肯定有许多难言之隐。我很抱歉，一直都没有陪在你的身边，更不说你之前还帮过我这么多次，以及包括这次……”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没有什么好提的了。”小美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拿起一旁的簸箕开始打扫起地上的碎片来。
前面倒在地上的白粥很难清理，于是她只能跪在地上用毛巾一点一点的擦拭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看向她的眼神带有多么浓厚的震惊。
“刚刚其实我只是路过大厅而已，看到你晕过去了，我来不及想什么就冲到了你的身边，你哥哥其实是想带你回他的房间休息的，可是又怕你大伯又重新来找你麻烦，所以我就带你来了我这里。”
“既然你已经醒了，等会我就去告诉你哥哥，然后你再到他那里去吧。”
小美头也不抬的说着这些话，听着口气很是轻松，但是我知道，在那么多人面前甚至在大伯面前带走我，肯定不轻松。
听小美提起哥哥，我想起了很久之前有那么一次，小美不顾一切只为了救哥哥的性命，那个时候才懂得小美爱哥哥爱得有多深沉。
只是不知道这么久了，小美现在还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小美，你和哥哥……还好吗？”
我踌躇了两下走到小美身边，声音明明放得极轻极慢，小美却还是因为听到我这么问，浑身猛地震了一下。
她迅速低下了头，我只能看到她小半张侧脸上的嘴角已经落下了下去。
“还好啊，平时见面了就讲两句话，虽然大部分都是在问你的情况……”
“我想问的是，你还……喜欢哥哥吗？之前我好几次都很想问你，可是总是没有这个机会。”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我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最好的朋友其实一直都喜欢着我的哥哥，或许不是没有一点迹象，应该是我向来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从来都只在乎自己。
这样想来，我真的太过自私。
“喜欢？”这两个字眼似乎戳破了小美有些伤心的往事，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假装又捋了下头发，其实我早就看见她的第一滴泪砸落在地上的脏污中，剩余的全部被她给迅速抹掉。
“佳一你不要再问了，我和你哥哥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没有你的话，或许我们连话都有可能说不上两句。他很优秀，最后和他在一起的肯定不是我，你也不是没有看到我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
如今的小美言语中对自己现在的模样充满了嫌弃与难堪，一下子哥哥竟成了她心中可望却不可攀的一个人，同时笃定哥哥不可能会看上自己。
该是有多大的打击才让小美变成了这样，我很想继续问下去，又害怕不停在小美的伤口处撒盐。
这个时候，屋外传开了一阵敲门声。
“佳一。佳一醒了吗？”
是哥哥的声音。
我连忙起身，小美身形微微一顿，飞快清理掉地上的东西，起身时扯了又扯身上的那件没有曲线的衣服，嘴唇也是抿了又抿。
而我身上却是一身料子上乘的衣物，纹精致，两个人站在那里，无意间很容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我去开门吧。”
看得出哥哥的到来让小美很是紧张，不然怎么会这么在意自己此时的打扮。
我开了门，外面站着西装笔挺的哥哥，修长的身形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有让人移不开眼的资本了。
怪我之前总是忽略哥哥身上的闪光点，所以顺应自然没有想到身边会有女性青睐哥哥的模样。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哥哥的感情问题，我似乎一向插不上手。
“好点了吗？还要请医生再过来帮你看看吗？”
对我说话的时候，哥哥还是和之前那样温柔，尽管他心中仍然存在着我和秦昀私奔出去的这个结，以及我对许家造成的损失。
人少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我最熟悉的哥哥。
“还好，多亏了小美，不然我也不会平安无事的醒来在这里。”
顺着我的话，哥哥看向小美，我细心的盯着他们俩的表情，能看到小美紧张的攥紧了下摆处的衣服，大眼睛瞄了几眼后又慌忙落到其他地方。
“谢谢你照顾佳一，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不知为何，总觉得哥哥对小美说话的语气总透着一股疏离，口吻和同我讲话时大相径庭。
“没，没事……”
小美垂着头回应着，她压低了的嗓音让我听着总感觉下一秒她就会再次难受的哭了出来。
“好了，我们回去吧。”
哥哥只望了小美那边一眼，剩下的视线全部放在我的身上。
沉默了良久我轻轻点头，问小美我问不出什么，或许回去之后能够在哥哥那里得到一些什么消息。
毕竟这是两个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我不忍心看到他们其中有任何一个人感到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