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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完全放下秦昀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我想的再多,最后的答案竟然还是做不到。
踌躇再三,我望向紫苏,声线明显就在颤抖:“你还是告诉我……怎么救他吧……”
紫苏望了我许久,最后一声轻叹结尾,此时,或许她也明白我内心过分的纠结。
“你和常人不一样,你救他的话,紫荆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辅助的东西。你需要把你的血喂给他,其中只要加上一片紫荆的瓣就可以……”
“之前我那么说,只是想让你选择另一条路而已。其实最后的选择权还是在你手里,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我同样明白一个人放不下一个人的滋味,是有多难过。”
这个时候,我和紫苏如同是心灵契合的伙伴,不约而同都清楚明白对方为何不舍。
是要我的血液吗?……
似乎这种事已经不多见了,作为较为稀少的阴阳师,其血液也总能派上许多时候的用场。
我找来一个可以盛液体的仪器,毫不犹豫就用秦昀身上的匕首划破了手掌心。
情况比戳破指腹严重的多,刀一划破肌肤,大股大股的血便往外冒了出来,苍白的皮肤上这般红艳艳的颜色触目惊心,而我看在眼里,却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快感。
流出来的不仅仅是血,似乎还掺杂着某些该舍下的东西。
只要救醒秦昀,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明明在乎的东西很多,却没有一个东西能比得过这个男人带给我的感觉。
之前说过要忘记他远离他的自己似乎还历历在目。
许多次回想,这些有关于秦昀的话,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即使离开这个世界,可回到原先那个世界的我,又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又想到了这一层。
我差点就忘记了之前那个世界,也存在着一个秦昀。
想起那个秦昀,我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哆嗦,滴血的手掌稍一飘离,血溅出去容器许多。
我不仅差点忘记那个世界,还差点忘记我是怎样来到的这个世界……
那天,我怀着一颗摔得七零八碎的心,奋不顾身的选择跳下了那个无底洞……
那个时候的我,是决定永远摆脱秦昀,从而可以让自己忘了他。
重新遇到秦昀只是意外,他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也是意外。
最后还是纠缠在了一起,老天注定让我两世都无法摆脱掉他。
眼见现在很快就要回到之前那个世界了……
如果重新面对那个秦昀,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和对他用怎样的表情?
他会知道我和另外一个世界的他,又多了许多讲不清道不明的回忆吗?
临阵脱逃,向来不是一个褒义词。
“你的血……”紫苏一旁提醒着的声音让我暂时拉回了思绪。
我低头,发现小小的容器已经盛满了我的鲜血,此时都溢出了少许。
我连忙用衣服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出血不少,我连捂着伤口,都感觉有些辛苦。
声音也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透着几分干涩:“直接把放进去就可以了吗?”我问紫苏。
紫苏看着我点了点头,她秀眉微皱,也不知道此时的她正烦恼着什么。
我端起那东西时,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问我:
真的要这么做吗?……
还有,真的准备好,回到自己曾经的那个世界了吗?
声音经久不散,不停环绕,无论我怎么摇头,都摆脱不了。
手已经将东西端到了秦昀的嘴边,他苍白的唇甫一接触那边缘,就立马沾上了鲜红的血,红白分明,格外抢眼。
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高举那杯东西,强迫秦昀微微张开了嘴,小心翼翼地将其灌了进去。
不断有血用他唇角滴下,滴到他的胸前,沾到我的袖角上。
秦昀的喉结上下动着,血液的味道让他即使昏迷不醒,都还是皱紧了眉头。
终于喝完,相比之下,我更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连手里的东西都端不住,摔在地上发出了金属落地的声响。
也不知道喝下这药,多久才能看到效果。
我虚弱的抬起眼,秦昀的身体依旧呈透明状,并没有同我想的那样恢复过来,并且也没有睁开他的眼睛。
我忍不住看向紫苏,下意识又在想,会不会又是她的一个谎言,或者是还需要我再做些什么。
我才刚转过头看向她,便看到她双目微瞪,看着的是我背后,同时,还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快看!”
我心一颤,迅速回头,发现一些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之前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鬼灵,此时竟然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砰”地一声化为烟雾消失,我大疑。
紧接着看向那两个被我召唤出来的鬼魂,没有得到指令的它们,原本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而此时,却不知道为何从下半身开始化为烟雾逐渐消失,直到快到胸前时,它们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反应,脑袋抬了起来,竟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两个鬼魂的动作不约而同,因为这边不仅仅有我,所以我不确定它们看的到底是不是我。
但是在我没有下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它们本应该不会有任何动作……
几秒过后,它们和鬼灵一样,消失在了我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我还没有打算将它们召回符咒,它们,它们竟然自己消失……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奇怪的事不仅仅是这个。
当我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秦昀竟然也有了属于他的奇怪现象。
他虽然和我之前想的那样正逐渐从透明恢复原状,但是不能忽略的是,在他身下,竟然出现了一些造型怪异的古老纹,我使劲回想,似乎在这个密室外面的那条走廊上,隐隐约约有看过这个东西。
那么出现这个代表着什么?
是代表秦昀就要醒来了吗?
我看向紫苏,没想到她同样惊讶,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出现这一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伸手想要去触碰秦昀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明明意识中是想抬起自己的手,却发现过了半晌,手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
我余光往下瞥,发现自己的手过了这么久,才移动到一半的位置。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下子,我都怀疑秦昀摇摇欲坠究竟是真的他在动还是我的视觉有问题了,因为在我定睛一瞧的情况下,秦昀丝毫未动,只是慢慢在恢复而已。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让我可以盯着某一个东西一直瞧,我开始纳闷,我为什么一下子就这般迟钝,意识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就在我意识已经濒临涣散,开始有些不辩自己究竟身处何地的时候,视线正中心的秦昀,竟然在这一刻,睁开了他的眼睛。
我的心猛地一颤。
下一秒,却如同从空中重重地坠在了地上。
因为睁开眼的秦昀,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的我,反而是透过我环视了周围一圈,最后凶狠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紫苏和鬼灵身上。
紫苏被秦昀这震慑力十足的眼神一瞪,吓得浑身一抖。
谁都没有想到,醒来的秦昀会是这样。
就像我完全没有想到,秦昀醒来,竟然没有看到我……
这是……为什么?
难道这下消失的人轮到我了?
我还想往下想,可是我那几句接近虚无的意识已经不容许我往下想。
就像是被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给罩住,身在里面的我,感觉周围一切,都飘忽不定。
紧接着,我又坠入了一个深邃的无底洞,陷入了无尽的昏迷。
昏迷之前的我,解释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而昏迷之后的我,也同样解释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反而差点就被睁开眼所看到的东西给惊傻在原地。
意识刚回来的那瞬间,我睁开了眼,我想,再怎么样要么自己就是在苗疆皇宫的密室里,又或者是在军营还是许家,只要身边环境我熟悉就可以。
可是不代表是个地方我都可以接受,况且还是一个不知道我距离离开那个地方不知道有多久的地方。
醒来的我,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片草地上。
是草地也就罢了,我越看越与记忆中某道回忆重合,最后发现,竟然是我在原先那个世界,秦昀布下阵法,最后我坠入了那无尽黑洞的地方。
我怔坐在原地,恍惚了不知有多久,才抬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我立马痛的叫了出来。
然后环顾周围不知多少圈,完全确定这就是那个我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最后待过的地方。
我这是……穿越……回来了……吗?!
现实带给我巨大的冲击,我真的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我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手掌,发现上面赫然有道刚止住血不久的伤口,因为包扎的很是粗糙,可以看到伤口处有多狰狞。
更让我感到心中猛颤,不仅仅是这个伤口,而是我在低头的时候,看到了自己隆起的腹部。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手,明显能看到手在猛颤,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肚子上。
能清楚感受到来自肚子里一个活生生存在的物体带给我的生命力。
这个孩子又出现了……
不!他一直都在,只是我离开了这个身体太久,以至于我都快忘了自己身上多了条生命,是种怎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离开我实在太久太久了……
久到我都几乎忘了,我曾经竟还是个怀着孩子的母亲。
这样就证明,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许家大小姐,身边不会再出现倔强隐忍的原辰,不会有温润如玉的温韬,不会有自私自利的皇帝,不会有推开大门穿着布衣的人,时不时驶过一辆马车。
还证明我已经远离战争,远离边疆处的黄土与硝烟,远离身穿戎马的将士,还有那个骑在马上,似乎对所有,都运筹帷幄的男人。
我竟然又回到了之前的人生道路上,一瞬间,我生出了许多对那个朝代的不舍。
因为我一下子记得,那时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我,最多的,是深表痛心的无力与挣扎。
突然想起了带给我这一切的源头,是秦昀那个男人。
那他现在又在哪里?
我这才记得去寻他的身影,一下子变成一个多了个孩子的身体,就连从地上爬起来,都费了我好大的劲。
吃力的在周围寻了一圈,竟然在某块巨石后面,找到了我想找的那个人。
秦昀不知为何晕倒在那里,而我站在他面前,盯着他那张脸,百感交集。
一下子,又要面对这不堪的过往,而我,却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不,应该是,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