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柜关了门便听到了里面的响动，不由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摇了摇头。
殷夫人独断专行惯了，哪里容得下殷凤亭不按她的意思办？
或许叶茂要有麻烦了，下次见到他都得提醒她一声，今后遇到殷家人还是绕路走。
若是殷夫人知道他们今日要吃的卤蛋就出自她口中那小妖精叶茂之手，只怕要把雅间的桌子都给掀翻了去。
“掌柜的，咱们要不要管？”小二机灵地走前几步，听屋里的架式这是真动了肝火，桌子都拍得啪啪作响。
“远远地侍候着就行，别进去打扰殷夫人和二爷。”黄掌柜吩咐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谨慎地下楼而去。
而雅间内，殷凤亭已经跪倒在了殷夫人跟前，梗着脖子与他娘对干，“娘，我早就看上了叶姑娘，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娶她！”
他用的是娶，而不是纳，那是因为殷凤亭也看出了叶茂的脾性，这姑娘是宁折不弯啊，对他根本是不假辞色，他的财富地位竟然都打动不了她。
这样倔强的姑娘，你若说要纳她为妾，那都是侮辱了她，更何况她还生得那么美！
“娶？”殷夫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额头青筋跳动，不可置信地看向殷凤亭，“你是昏了头不成，不知道你已经定了亲事，要娶柳大人的千金？”
柳大人家中是书香门第，虽然如今已经致仕归田，但朝中声名在外，如今落叶归根回到了安县，但门下弟子故交无数，他们与柳家结交只有好处，而这门亲事早在去年就已经说定了，只等来年开春殷府便用八抬大轿迎柳小姐进门。
而如今殷凤亭竟然要另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精，殷夫人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眼见一张脸都涨红成了猪肝色，指着殷凤亭喘气道：“好啊，你想要娶那小妖精，你是不是要逼死你娘？！”
“娘，这根本是两回事！”殷凤亭半点不想退让，“柳家的婚事不用您出面，我亲自去退！”微微一顿又道：“反正整个县城都知道我花名在外，也就柳家人被蒙蔽了眼睛，我这次就让他们看清我的真面……”
“啪！”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殷凤亭的话也戛然而止，他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殷夫人，从小到大这是他娘第一次打他。
他没有大哥聪慧能干，但殷夫人却对他疼庞有佳，他也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之娇子，这世间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没有他得不到的人。
可殷夫人这一巴掌下去似乎打碎了什么……
半边脸都红辣辣的痛，可殷凤亭就像毫无所觉一般，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殷夫人，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凤亭，你怎么那么不争气，柳家的亲事是我好不容易为你求来的，连你大哥都没有这样的福分！”殷夫人痛心疾首，打了儿子痛在娘心，可她愿意这样吗？
殷凤亭平日里懂事乖巧总会将她哄得开心，她也以为这个儿子是听话懂事的，可如今在这么一件大事上竟敢忤逆她，殷夫人心中恨得咬牙，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那妖精惹得祸！
“若是大哥愿意，我把这福分给他就是！”殷凤亭咬着牙撇过了头，若说脸上的伤痛，不若说是他内心更痛，母亲竟然会为了这点小事打他，这在殷凤亭心中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却也坚定了他想要娶叶茂的决心。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殷夫人好说歹说殷凤亭都不听，这顿早饭自然就不欢而散。
殷夫人还想拘着殷凤亭回家，谁知道他出了明月酒楼转身就往另一边而去，殷夫人唤都唤不住他。
回过头殷夫人便沉下了脸色，吩咐身边的丫环道：“给我查，这个叶茂到底是何许人也！”
能够勾得她儿子三魂没了七魄，勾得与她作对，这叶茂的确是好手段！
等着殷家的马车走远，黄掌柜才敢站在门口张望，抄着手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怀璧其罪啊！
叶茂长得美反倒成了她的罪过，多努力上进的一个姑娘，偏偏就入了殷凤亭的眼，若是殷夫人要下手收拾她，恐怕会很不妙！
小二收拾了雅间里的碗碟，也凑到了黄掌柜身边，“掌柜的，殷夫人他们可都没用早点！”
“反正是给了钱的，没用咱们拿来再卖就是。”黄掌柜不以为意，他眼下的心思可不是悬在这里。
叶茂若是不好了，这今后酒楼里的卤味供应怎么办？
“掌柜的可是担心叶姑娘？”小二跑堂极有眼色，再说他听到的可比黄掌柜看到的都多。
殷家这位二爷倒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殷夫人可是一尊母老虎啊，谁要是做了她的媳妇，这日子可难熬了。
“你懂什么？做事去！”黄掌柜赶了小二的走，自己则绕到柜台边上拨弄起了算盘，这事吧他想管也管不了，只能多提醒叶茂一声，今后看了殷家的人能绕道就绕道走吧。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
话说殷凤亭闷闷地走了一截路，最后绕了一个圈反倒是进了绣坊坐下，红姑战战兢兢地看向这位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还是殷府的活计没做好？
怎么殷凤亭一来就给脸色看，弄得她心里忐忑不已。
“红姑，让你打听叶姑娘的事情，结果你给我怎么打听的？”殷凤亭眉目一转阴侧侧地看向红姑，在殷夫人那里受得气转了一圈后已经泄了不少，但仍然还留有余火，他周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
“哎呦二爷，我这不是没找着机会向您禀报嘛！”红姑嘴角一抽，赶情是因为这位姑奶奶的事啊，她不是没打听，是该打听的都打听了，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汇报给殷凤亭知道。
“说！”殷凤亭瞪了红姑一眼，他眼下心口还起伏着，没心思跟红姑绕弯子。
总之叶茂他是不会放弃的，如今的问题就是怎么让他娘也点头，难道……真要让叶茂做妾才行？
这个心思一动，殷凤亭就停不下来。
原本让叶茂做妾他是觉得委屈了她，那么好的姑娘，花朵似的娇艳，他哪里舍得她受到半分伤害和委屈，可殷夫人不点头他想娶也是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