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y市连续待了一个月,从最初的讲座再到各种专访,每天连轴转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仅有的周末时间顾轻舟也埋头在一堆文件里,邓家看着自家老板这样,心痛之余有点慌神。
这种怪异的自残举动倒像是受了打击来的自我麻痹。
可顾老师能受什么打击?这世上能给他打击的人只怕还在肚皮里。
邓家泡好茶送到房间正要退出就听见轻舟茶几上的手机震了几震。
他抬头朝浴室里喊,“顾老师,你手机响了!”
擦着头发的人裹着一条浴袍走出来,清淡的眸子较以往多了许多疲累,可似乎压根没注意他的话,“你等会儿把悦读集团的合同送到我房间来。”
邓家点头离开,到了门口又想起还几句没嘱咐完。
他回头,“顾老师,明天跟……”
喉咙一痛,他失了声。
清风明月的顾老师竟然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来,并且捧着手机露出勾魂的微笑。
上勾的嘴角确实是在笑吧,还有有一搭没一搭叩着身侧垫子的左手。
只见他快速发了几个字,然后保持不动的姿势死死盯着屏幕。
眉毛微微蹙着,眉宇间严肃的气氛不亚于以前跟国际友人谈case的时候,不过此时的顾老师又较当时多了几分紧张。
邓家有些动容。
看来是又谈成了什么大案子呢,在等对方最后的答案吧。劳心劳力的顾老师真是太辛苦太认真了。
他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出了门口还体贴地把门轻轻带上。
劳心劳力顾轻舟在等钟重年回复。
一本正经通知要睡他?这丫头脸皮是见长啊!可一向满嘴谎话的人这次又带了几分真心?他摸不准,而摸不准就让他心慌。
要是跟几年前一般只是玩玩他呢。
眉头高高蹙起来,没擦干净的头发滚下来大颗水滴,顺着浴袍流进脖子里。
好燥热,他扯了扯领口,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
两分钟过去了,顾轻舟的视线就没从屏幕上移开。
终于,上面出现一串提醒:对方正在输入……
他目不转睛。
几秒后叮咚一声。
一张辣眼睛的表情包钻了进来。
顾轻舟:“……”
消息发过来不久就被撤回,这手速倒是快,耍了就跑,怂。
钟重年果然还是那个钟重年。
从来不知道负责任。
顾轻舟自嘲地笑笑,拨出一串号码。
卧室里空调开得很足。
人品被人在心里踩踏千百遍的钟老师此刻正抱着手机蹲在床头,黑漆漆的房间里,手里屏幕的光亮得吓人。
白芒直播完一推门进来就被一张清灰的脸吓得直扑腾,而安静蹲着的人抬起头出声指责她,“你尖叫个毛啊。”
灯被按亮,白芒克制要揍人的冲动扑上去,“我擦!不开灯钟重年你有病吧!”
“不,我在思考,黑夜有利于我理性思维。”
白芒立马给她一枕头,“我只知道黑夜里潜伏着许多神经病!”
没什么精神地推开攻势,钟重年表情又忧郁又气恼,最后又化成颓废。
“白芒啊,我可能抑郁了。”
“您要是抑郁,我明天当着百万网友的面直播吃屎。”
“我们是不是好姐们的关系!”
“我们是小白脸与当红大主播的关系。”
“我好像还喜欢顾轻舟!”
白芒:“??”
白芒不抬杠了,白芒吃惊了,白芒上去扶了扶她的额头,有点担忧,“你其实就是神经病吧?”
“……”
“顾轻舟当时那么搞你你还惦念着人家?现实版的恩仇情义录?”
钟重年舔了舔嘴角,“我就是怀疑。”
“那我问你,你跟顾轻舟在一起时还有什么特殊感觉没有?”
钟重年回忆了一下,极其诚恳,“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磁性激素乱窜,嘴里止不住地骚话连篇……”
“……”
“哦,还有,”她补充道:“我虽然骂他,可我也不是真心骂他,我可能还有点想睡他……”
“……”
钟重年被一脚踹下床。
白芒居高临下,眼里是恨铁不成钢的两簇火苗,“钟重年你个瓜皮!”
人从床下慢悠悠爬上来,“我就是随口一扯,你别当真,就算还喜欢他我也没勇气去碰了。”
顾轻舟这碗爱情毒药,又甜又致命,她又不傻。
“你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白芒抱着胸,痛心疾首。
话刚落,钟重年手机突然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的三个字一下子扑进两人眼帘。
钟重年立马去看白芒脸色,趁抓狂边缘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前赶快抓起手机一溜烟跑出去。
客厅里温度有点高,闷闷的。她索性站到阳台去接。
“喂?”
晚风晕开尾音,撩得人心尖发痒。
话出口,钟重年就愣了。上次这种跟他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个夏天湖堤边。
顾轻舟也像愣住了,几秒后才接话,“我是顾轻舟。”
所以你不必这样好的语气。
钟重年嗯了一声,退到栏杆那儿靠着,“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