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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
程子介面露哂笑，斜了咳得满面通红的展昭一眼，悠悠的吸了口，从鼻孔里喷出两道三尺烟气。
“……雕虫小技尔！”
展昭冷哼一声，眉头一抬，虎目中闪过一抹精光，就见他咬着烟嘴猛地一嗦，胸口高高隆起，然后整支烟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烧，眨眼间就成了一地烟灰。
接着他张口一吐，便有一道烟龙迸出，徐徐升腾，张牙舞爪，活灵活现，然后逐渐的扩散开去，成了一片散淡的流烟。
“不错。”
程子介点了点头，第一次吸烟就能吸出样来，的确很是难得。
“哼！”展昭傲然一笑，目光转动，落在程子介夹在指间的半截香烟上，舔了舔嘴角，忍不住开口，“此为何物？”
“香烟。”程子介眉头抬了抬，嘴角翘了翘，道，“男人的象征。”
展昭嘴角动了几下，最终闷哼一声，偏过头打量着四周，疑惑道：“此乃何地？某在大宋境内周游过两百多个府州，七百多个县乡，还去过辽国，西夏、大理和吐蕃，却从未见过类似的地方。”
程子介神色一僵，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是九鼎国，东广省，洛海市。”
“九鼎国，东广省，洛海市？”展昭苦思冥想了片刻，脸上茫然未褪，半晌才苦笑着摇摇头，自嘲道，“却是某之前孤陋寡闻了。”
沉默了片刻，程子介主动开口：“你为何来？”
展昭闻言，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某家兄弟白玉堂半月前与某饮酒时曾言要去一处险地，后果不见其踪迹，某拜托过侍卫亲军司的弟兄打听，也问过白兄弟的其他几位结拜弟兄，却都找不到白兄弟的踪迹，就似……”
“就似突然间消失了一般。”
“不错……什么人？”
展昭勃然变色，朝那道突然插入的声音传来方向望去，就见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姿踩着长靴走了过来。
“别动手，自己人。”
程子介按住展昭握紧剑柄的右手，看向来人道：“你来的倒是蛮快。”
“和你分开没多久，就接到警务厅那边的消息，我刚好顺路就赶了过来。”来人信步走到程子介跟前，一双白的大长腿简直晃瞎人眼，赫然正是才和程子介分开不久的凌谷雨。
展昭看清来人后，眉头一皱，沉声道：“你这姑娘，生得倒是美丽，可却怎的如此穿戴，比那青楼女子还要浪荡，伤风败俗，非是良配。”
“……”凌谷雨瞟了那名被碎石打晕过去的女子和她两名同伙一眼，一脸懵逼。
程子介先是一怔，随即肩膀颤动，嘴角一翘一翘，先前的郁气瞬间消散大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己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凌谷雨张了张嘴：“我……”
展昭脸上再现惊容：“咦，某观你目清眉凝，无肩有背，腿合如闭乃是处子之像，为何……”
“闭嘴！”
凌谷雨脸色一滞，随即大吼出声，手中握着根黑色魔法杖，身上气机涌动，像是马上就要爆发。
“你们接着打，我先走了。”程子介嘴角抽了抽，扔掉烟嘴，起身便朝外走去。
“等等。”
“且慢！”
凌谷雨和展昭同时出声，双双叫住了程子介，只是先前气氛尴尬，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至于程子介，本身就是一个喜欢动手多过动口的人，这种时候就更不用指望他了。
三个人就这样僵在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她，她看着你，气氛尴尬的要命，直到那三名被碎石打晕过去的女子和她的同伙醒过来后又被程子介顺手打晕过去，气氛才稍稍活络了些许。
最后还是凌谷雨作为洛海分部的代理部魁，以大局为重，开口延续了之前的话题。
“你是怎么知道白兄弟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展昭瞪着一双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凌谷雨，右手按在剑柄上，气势积蓄，似是一言不合便会利刃出鞘般。
“展大人你可知，因为你先前乱闯已经造成数起车祸，多人受伤？”凌谷雨看了展昭一眼，皱眉道：“幸运的是没人因此丢掉性命。不过这里很快就被警务厅接手，我们还是先回基地再说个清楚。”
“车祸？那是什么？还有警务厅，基地，那又是什么？”展昭眼中的警惕意味更浓，偏头看了眼程子介，抓着剑柄的右掌握得更紧。
……
秘阁洛海分部基地，地下第五层。
程子介和杨老师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不紧不慢的将掌中一块专门锻炼指力的液态合金捏出各种形状，眼角的余光不时掠过不远处，被众人环绕的展昭。
现在是半夜十一点过七分，距离他们离开那条小巷，来到洛海基地已有小半个钟头。
此前为了消除展昭的戒心，凌谷雨费劲了口舌，最终还是以白玉堂的安危问题说服展昭，一起回到了基地，
这路上自然闹出了不少心塞的事情和对话，绕是程子介全程都在装木头人，几乎没有开口，在把展昭成功送回到基地后，也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是体会到其他御书使面对人形书灵时的狼狈。
光是给从古人科普现代知识，就足以让人抓狂了好吗？而且，今天幸好还有凌谷雨这个学霸在场，天文地理，中外历史都能说的头头是道，才能应付展昭书灵面对新鲜事物时那层出不穷的“为什么”，若是换成程子介一人在场的话，那场景……
想到这，程子介瞟了旁边的杨老师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寻思道：“若真有那一天，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让书灵闭嘴了，反正秘阁也没要求御书使一定要将那些破境入侵的书灵完整带回，受点小伤，被打晕过去什么的，也是在合理范围之内吧。”
“查查《七侠五义》里白玉堂的名字有什么变化。”
就在这时，卢贵强的一番话吸引了程子介的注意，先前双方都在为了建立互信而聊了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他懒得理会这些所以干脆就寻了个偏僻角落强化下指力，此刻听到身为洛海分部长老的卢贵强终于谈及干货，登时打起了精神。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将一本精装版的《七侠五义》递了过去，卢贵强接过后迅速翻阅起来。
“白玉堂，‘五义’中的锦毛鼠白玉堂，开封斗御猫，皇宫题诗杀命，盗三宝，困御猫，捉水怪……”
展昭拍案而起，大声道：“不错，正是我那白兄弟的生平事迹。”
周围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只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绯袍乌帽的御猫南侠。
“尔等这是什么眼神，觉得某家可怜乎？”
展昭乃是皇帝御口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往日里跟随包拯断案，备受敬仰，何曾被人用这等目光注视过，登时恼怒不已，右手按住腰间古剑，气息升腾，凌厉的剑势一触即发。
“展大人先别生气，我们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这样，我们再给你核对确认一下。”
卢贵强安抚了一句，随即吩咐工作人员重新拿了一本《七侠五义》过来，翻阅一番后，念道：
“……是个武生员，金华人氏，姓白名玉堂，因他形容秀美，文武双全，人呼他绰号为锦毛鼠……”
“……仁宗看了，龙心大悦，见白玉堂一表人物，再想起他所作之事，真有人所不能的本领，人所不能的胆量，圣心欢喜非常。”
……
“不错，这都是某家白兄弟的生平，居然记载得如此详尽，这是什么书？”展昭连连点头，喜上眉梢，最后忍不住开口发问。
卢贵强没有正面回答，将手中的《七侠五义》递给了展昭：“还是展大人自己看吧。”
“好，待某拜读后，再与尔等计较一番。”
接过书籍的展昭虎目扫视了众人一眼，便翻开了书扉，开始查阅起来。
只是这场面，为何感觉有点古怪呢……
程子介抿了抿嘴巴，脑海中突然又闪现一个问题，这展昭书灵乃是北宋时期的人物，他能读的懂简体字么？
果然，下一刻，展昭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黑得像是锅底一般。
“呔，尔等欺人太甚，安敢用一本无字书来欺某！”
蓦然，展昭一把丢掉手中的书本，“呛”的一声拔剑出鞘，虎目中愤懑盈眶，恼怒的扫视众人。
“什么无字书？”程子介感觉莫名其妙，刚要上前，就被一旁的杨老师拦住。
“书灵是无法阅读任何和他有关的书籍的。”
程子介动作一滞，偏头看了杨老师一眼，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他无法阅读《七侠五义》这本书，所以我们可以看见书中的内容，而他却根本看不见？”
“不错，每一个书灵都无法阅读记载有自己的书籍的内容，所以……”杨老师眼中闪过一抹悲哀，补充道，“这或许也是因为时空秩序的一种控制手段吧，如果一个书灵能看清记载自己的书籍里的内容，那他返回到原来的图书世界之后，将会造成无穷祸患。”
“那该怎么和他解释？”程子介看着拔剑和一众御书使对峙起来的展昭，沉默了片刻，“而且，该怎么说服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