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丁老汉，借我两个蛋
钟大哥道：“没什么，兔肉怕是熟了，能吃了。”说着从袖子里居然拿出一张雕花漆木的茶几来，放在火堆边，又从袖子里摸出三副碗碟来，摆在上面，自己居中盘膝而坐，示意吴忧拿兔肉来吃。
吴忧难以置信的看着钟大哥那空荡荡的袖子，里面好像什么也没有，不知道他这桌案和碗碟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一脸羡慕的张大了嘴巴道：“哇，钟大哥，你太厉害了，你这又是什么仙法，袖子里能变出这么多东西来，我要是能学会了，去灵隐镇摆摊变戏法，一定能赚不少钱！”
“这只是储物的雕虫小技，不足稀奇。”
吴忧将烧好的兔肉泥团敲开来，香气四溢，分做三份，和小凤一起坐在钟大哥两边，边吃边道：“钟大哥，不如我拜你为师吧，我人勤快，做的东西又好吃，我每天烧兔子给你吃。”
钟大哥道：“我的法术，你学不了，”转头打量了一下吴忧又道“你资质不佳，怕是难以修炼，不过……可以学学简单的符箓之术。”
“我资质不好吗？”吴忧疑惑道：“我……我其实很聪明的，是吧，小凤。”
小凤咬着兔肉含含糊糊的回答：“是啊，吴忧哥哥一向都是最聪明的！”
钟大哥道：“聪明不代表有修仙的资质，要看灵根，不过修仙之途，九死一生，困难重重，不修也罢。”
自打大凤拜在天梯派做了修士，一直以来，吴忧都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她那样，做个人人羡慕的修士，听钟大哥这一说，心里隐隐觉得这钟大哥说的多半是实情，自己真的资质很差吗？他心中闷闷不乐，兔肉也觉得没那么好吃了。
钟大哥感觉到了吴忧的失望：“我只是随便一看，做不得准，你以后有机缘也未为可知。我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画符之术，以作防身之法。”
“就是刚才的那个御风符吗，那太好了！”吴忧转忧为喜道：“那我以后天天都有兔肉吃了，也美得很！”
吃过兔肉和鸟蛋，天色将晚，吴忧怕父亲回来生气，又怕小凤爹妈担心，便和小凤告辞回村，钟大哥要他们不可向大人说起自己，明天一早来废宅学画符。
回到家中，天色已晚，吴忧见他爹屋内亮着灯，屋内的桌子上照例摆着一碟青菜，一碗糙米饭，他爹吴福贵一身酒气，已经在床上鼾声大作。
吴忧吃过饭，收拾了碗筷，将油灯端到自己茅屋床上的木箱子上，脱衣上床，想着今天遇见的神奇的钟大哥，又记起他说自己的资质不能修仙，便摸出大凤留下的那册初灵决，看那御风诀的效果描述，和今天钟大哥的御风符的效果一模一样，估计是用法术可以达到御风符的效果。又翻到前面最基础的引灵入体术上，便坐起身来，按照册子上的图形和注释，平心静气，打坐冥想，引灵入体，试图修炼，坐了半日，却毫无感觉，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恍恍惚惚之间，吴忧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七八个穿着花花绿绿衣衫的女娃娃，比小凤还略小些，大约六七岁，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却一句也听不清，吴忧努力的睁眼去看她们，也看不大清楚，朦朦胧胧的仿佛有的长得像大凤姐，有的长得像小凤，有的居然长得像小云的娘张寡妇。
次日，吴忧醒来见自己还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歪在床上睡着了，不由得苦笑，看来自己真的怕是不能修仙，哪有打坐修炼还睡着的修士？又想起自己做的哪个奇怪的梦，不免脸红，自己十二三岁了，梦见个把女孩子也属正常，不过，这梦见大凤小凤姐俩也就罢了，这张寡妇是什么鬼？
起身洗脸，浇花，照例雷打不动的在喇叭花下出了晨恭，吴忧叫上小凤早早的来到废宅，钟大哥从袖子里取出昨日吃饭的几案，摆在院中，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符纸，一瓶符液，两杆符笔，教吴忧和小凤画最常用的御风符。
吴忧跟小凤的爹吕大叔学过写字，不料这画符比写字要困难的多，他按钟大哥的示范，紧紧的攥着滑溜溜的符笔，在巴掌大的符纸上，曲里拐弯的画着符文，位置一丝一毫不能差不说，笔画粗了细了，用力重了轻了，都不行，一上午的功夫，画废了三四十张符纸，连半张御风符都没有画成功，累的他满头大汗，比以前追一上午的兔子还累。
回头看小凤，她画了几张早就没了耐心，在符纸上画了一会乌龟，又画吴忧曾经教他画过的大头娃娃，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个丁老汉，借我两个蛋，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滚你娘的臭鸭蛋……。
钟大哥长的丑恶，一脸面瘫，其实性子却甚温和，他拿过符笔，随手在符纸上一画，符纸金光一闪，一张御风符便画好了，他拿起符纸，拍在吴忧腿上道：“去捉兔子来吃午饭吧。”
用小刀狠狠的锯着半块兔腿，吴忧沮丧的道：“钟大哥，看来我真的是资质那个……不佳。画了一上午，尽浪费你的符纸！”
“无妨，我第一次画这御风符，三日方始成功，等你画熟了，其他的符学起来也就快了。”钟大哥不急不慢的道。
吴忧呆了一下道：“也不是，小凤的姐姐走的时候，留下了一本修仙的书，我昨天照着书上的法术打坐修炼，练了没一刻钟，却睡着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本初灵决，给钟大哥看，钟大哥略略翻了一下道：“这是人族修士修仙最基础的法诀，初入仙途者，都会练习，对灵根资质也没太大要求，若没什么不适，你尽管修炼便是，要是中途困乏睡着，顺其自然，不可强求。我的袖里乾坤诀却是不需要灵力，你也可以学学，等你成年了，神识够强大了就可以用了。”
吴忧大喜：“就是你袖子里变戏法的仙术？”
“嗯，这是我在偶然得到的一册古籍上看到的，也只是弄懂了一点点。是用神识在空间之外创建的虚无空间，可以储物，和储物袋差不多，不过袖里乾坤里的东西只可自己用神识取出，别人无法取出，自然也无法抢夺，不像储物袋，被别人抢了，里面的东西一般都可以取出来再用。即使你被杀了，神识消失，袖里乾坤里的东西也会随之消失在虚无空间，因此比储物袋用起来安全些。这袖里乾坤不需要法力便可修炼，大多用的是神识，神识越强大，里面空间就越大。”
吴忧喜道：“哇，我若学会了，也和你一样，一件一件的从袖子里变东西，别提多神气了！”
钟大哥便又教了他修炼袖里乾坤的法诀，吴忧依法修炼，还是没有一丝感觉。钟大哥道：“修道讲求机缘和悟性，随缘就好。”
第三日上，吴忧画完一张御风符，见符纸闪过一丝微弱的金光，顿时大喜叫道：“钟大哥！成了，成了！！”
钟大哥微微颔首，吴忧兴奋的将自己画的这张处女御风符拍在自己腿上，纵跃了一番，虽说也很快，但是和钟大哥画的御风符比起来，速度还是差了一大截。
不过毕竟自己亲手画成了，吴忧洋洋自得，不免心浮气躁，接下来的半日，一张也没再画成功。
就这样，吴忧每日带着小凤到废宅里跟钟大哥学画符，到了中午便在腿上拍一张自己画的山寨劣质御风符，捉些兔子山鸡什么的，或烤或炖，作为午饭。钟大哥又教了他金刚符，聚力符，定身符，缚体符等给人用的符文，还教了他镇魂符，驱邪符，摄鬼符等捉鬼用的符文。又教了他袖里乾坤的法诀，吴忧依法修炼，却毫无效果。
吴忧画符却渐渐画的手顺，熟能生巧，一通百通，不过，饶是如此，成功率也不过二三成而已。
而小凤早就对画符失去兴趣，每日只是拍一张吴忧画的山寨劣质御风符，在废宅的荒草里追蝴蝶。
每到晚上，吴忧便拿出初灵决来，依法修习引灵入体诀，每次打坐不足一刻钟，最多运行两周天，便迷迷糊糊的睡去，隔三差五的就会做同样的梦，一群女孩子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的说话，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看不清她们长什么样子。
过了一个月有余，钟大哥见吴忧学得差不多了，便要告辞，吴忧自然恋恋不舍，钟大哥道：“你虽资质不佳，这一个月来，我却发现你身上隐隐有些微弱的灵气，想来是你每天晚上修习引灵入体决的缘故。你修炼袖里乾坤也不可懈怠，我看你神识神念力量甚强，等功夫到了，自然会炼出空间来。你学的符文皆是最初级的符文，在俗世中行走江湖，驱邪捉鬼，还有些用处，遇到修仙之辈，不堪一击，我这里有《符箓集萃》，是我自己所作，里面除了你学习的这些不用法力即可激发的基础符文外，还有众多需要法力激发的高级符菉，更有将修仙者的法术封印在符文中，临阵对敌，用法力击发的终极符文，你若将来修炼有成，能跨入修仙门槛，这些符箓之术或可克敌保命。”
吴忧苦笑道：“怕是我这辈子也学不了这些高级符文了。”
钟大哥顿了顿道：“不是我不教你修仙之法，我的修行之道你学不了。还有，那些驱鬼的符箓，轻易不要使用，平常的鬼魂，自然不在话下，若是遇到鬼修，你学的那些符菉，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反而会引火上身。这柄桃木剑，是我捉鬼时虚空画符之用，赠送与你，寻常鬼修见之，自会退避三舍，还有这些符文，你也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吴忧接过桃木剑和一叠符文，抬头仰望着钟大哥，一时说不出话来：“钟大哥，我……我……”
钟大哥道：“你我投缘，不必多说，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巨大的身躯化为一道蓝光，霎时消失在天际不见。
第二章你，告诉他们，老子是谁。
钟大哥走后，吴忧又开启了整日东游西逛的懒散模式。
练袖里乾坤诀，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自己的对周围事物的感知能力好像有那么一丁丁点的敏锐了些罢了，或许都是心理作用。修炼引灵入体诀呢，每次打坐修炼不到一刻钟，便昏昏欲睡，只好睡觉作罢。
本打算学会了画符，捉个兔子山鸡来打打牙祭，应该是手到擒来，不料吴忧翻看了一下钟大哥的那本符箓集萃，却大失所望，原来制作符文的符笔要求不高，寻常毛笔也可以代替，符纸也是一般黄纸即可，关键是这符液不好弄。就拿最简单的御风符来说，书上详细写着配方：朱砂三钱，凌风石两分，穿云隼粪便两分，蒲公英种子一分，研磨后用丹枫露水调匀。（画符前加入吸血蝙蝠血液，可提高成功率和符文品质。）
这些材料，吴忧能找到的也就只有蒲公英种子，其他的凌风石，穿云隼，这都是什么鬼，听都没听过。即使有地方卖，吴忧身无分文，偶尔和父亲去灵隐镇卖柴，自己连串糖葫芦都买不起，莫说买这些修士画符的材料了。
吴忧晃悠了几天，又觉得整日游手好闲好像有些对不住钟大哥，便问吕大叔要了笔墨纸砚，说自己想练习写字，便躲在屋里，照着符箓集萃，画些他没学过的符文，先不管符液的材料，先画熟了再说。
就这样，吴忧晚上修炼引灵入体诀催眠，白天除了带着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的小凤去玩，便独自躲在屋内练习画符手法。
秋尽冬至，冬去春来，第二年开春三月，便到了吴忧和小凤掰着指头盼望的天梯山招收弟子的日子，有了大凤的先例，全村的半大孩子基本都打算去天梯山碰碰运气，万一能像大凤一样做了修士，不要说一辈子吃穿不愁，全家跟着沾光，而且前途无量，能得道成仙也不一定呢。
吴福贵本不愿意让吴忧去做什么修士，说去了也是白去，不过全村的孩子基本都去，吕大叔又劝了几次，也就只好同意吴忧去天梯山。
这日三更，全村灯火通明，人喊狗叫的，大人们套了十来辆骡车，将数十个孩子集中起来，分坐到车上，由吕大叔带头开路，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天梯山就在双溪村的南面，离得其实不远，只有十来里路，可是天梯山面朝双溪村的这面，却是绝壁悬崖，无法通行，需要绕过天梯山，到山平缓的的北坡，才是天梯派，因此，双溪村的拜师求仙大军，从三更出发，中途吃了些干粮，略做休息，骡不停蹄的，赶到天梯山北坡的山脚下天梯派入口，已是午后时分。
孩子们虽然三更就起床赶路，一路上被骡车摇的头昏脑涨，到了天梯山脚下，一个个却十分兴奋。
只见那天梯山北坡果然像个宽宽大大的阶梯一般，整个山体大致分作三阶，一阶比一阶高，最高处隐约能看到飞檐斗壁的宫殿掩映在葱葱郁郁的树木之间，整个山就像是这些宫殿的台阶一般。
众人下了车，沿着山中间宽宽的石阶登山，一路上苍松翠柏，鸟语花香，果然一派仙境气象，令人身轻体爽。不一会就来到了天梯山的第一个平台上，只见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都铺着平整的条石，广场尽头再往上走的山道前，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门，汉白玉的柱子上雕着盘龙，中间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天梯仙境四个大字。
广场上早就围满了前来拜师的小孩和大人们，吕大叔带着众人，围到跟前，见许多天梯派的青衣弟子，正在安排拜师的弟子们乘仙车继续上山。
“送孩子来的大人至此不可再往上走，拜师的孩子随我们来，乘坐仙车上山参加灵根测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