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稷苏细细地擦拭了一番手中沾染的血迹，看着窗外的天色，抬脚朝外面走去。
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分，四处静谧，唯有稀疏来往宫人的脚步声。
弗离正待在自己的厢房内，低头理着长銮宫的册子，面色清润，与往日没有半点不同。
稷苏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她形容安好，肌骨生姿的模样，端坐在那里，若不是他知道屏玄公主对她做了甚么，还真会被她这般淡然的神色蒙住。
思及至此，稷苏的眸底划过抹极其冷暗的沉光。
他记得自己初见弗离的时候，她还是个年貌幼小的小仙，彼时为了镇服宫娥，手段狠辣，凌厉决断，眦睚必报，更是一点错处都不肯轻饶，那段时日天宫人人自危，生怕招惹她不快。
哪像如今，她心境平和，这般宽容的对待他人。
连那般胆大妄为的凡夫也放了一马。
稷苏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轻轻叩了一下门板，示意他的存在。
弗离回过神来，见是他，便点点头，转身把窗棱阖上，然后收起长銮宫的册子，回来坐在榻边。
她静静地叩着妆台，似乎还在想那册子的事情，神色游离地看着跃动的明灭烛光，静默不语。
“大人近几日可是清闲？”稷苏悠悠地走进来，早已把弗离的厢房摸得熟透，自顾自地坐在绣墩上，说道。
“你真当着天下凡夫的面，光明正大地进了宫了。”弗离说道，似是疑问又似是肯定。
“有些事情，明面上做起来方便。”稷苏浅浅地开了口，不动声色地把那只曾染过血迹的手往身后背了背，“只不过那些凡夫天天来巴结我，倒是烦的紧。”
“说吧，有何要事。”弗离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说道。
“金凤眼不在皇上手中。”稷苏也不卖关子了，想起今早他对皇上的试探，便直截了当地朝弗离说道，神色也有了几分凝重，“而梁瑛接近肃箴王的目的，应该是皇上和梁翟的授意，想要知道金凤眼在哪。”
“……！”弗离一顿，才回神过来，愣怔了一会看着稷苏，“你说……金凤眼在摄政王手中？”
“不止是摄政王，站在摄政王一边的肃箴王、芜封王姬都有可能。”稷苏摇头道。
“……不，只可能是摄政王。”
弗离沉思了一会，笃定地开了口，静静地看了稷苏一眼，明眸如辰，“玄冥政权对立无非皇上、摄政王两派，而事关‘皇气’的金凤眼，只可能被两派中权力最大的二人给亲手掌握，既然不在皇上手中，那必定是摄政王了。”
“那梁瑛为什么要接近肃箴王，而不是摄政王呢？”稷苏蹙起了眉头，不解地开口问道。
“许是肃箴王比起摄政王来说，更易下手，又或许是……”弗离思忖了一番，朱唇微勾，缓缓地说道，“或许是摄政王放了假消息，引导皇上认为金凤眼被肃箴王所保管，让肃箴王作为金凤眼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