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今日便斩下那南荣奕小子的头颅,挂到城墙上,让皇帝老儿被咱们的英勇吓尿!”
“哈哈哈……”
忽然!前方人群攒动,远处浓烟滚滚,一片嘈杂。
头子双眼细眯,须臾后面色骤变!
不!这异响来自四面八方!
此时,自四面山上、襄阳城中、丘陵后,甚至草垛里,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人马如平地惊雷拔地而起,有的披甲有的布衣,七七八八挥着长矛大刀利剑厚盾,如同成群结队的蝼蚁,排山倒海碾地而来!
四面楚歌。
南荣奕冷笑,太子的手段他怎能不知,所以故意耽搁几日,一来,去星煜州州会搬救兵;二来,让敌军准备充分,请君入瓮。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在等这拨援军准时出现。
不过,那些穿得跟破乞丐一样的人是怎么回事?难道……
他突然笑出声。
“主上,怎么了?”陆楮问道。
他拂袖:“无事,给秀儿和阿钰传信,报平安。”
綦朝开国四百九十一年,四皇子南荣奕率二十万大军剿灭荥山土匪部落及五万颚缙国顽人,一时间风声鹤唳,叛贼闻风丧胆。两日后冲破堰城,夺下城池。于腊月二十八日正式清洗完全城叛逆分子,并派人潜入颚缙国国主寝殿予以警告,一时大快人心,士兵拍手叫好。后布臣子稳军心,将堰城归为星煜州直辖城,整个星煜州免去三年赋税,百姓连手称赞。
杨驻国,于城破之日,观脚下涂炭生灵,老泪纵横,拔剑自刎。
城墙外。
王二虎带着一帮子兄弟雄赳赳气昂昂上前道:“大哥,我们……”
虬龙红光满面,猛地拍他肩膀,笑道:“过瘾不?”
王二虎竖起大拇指:“过!”
虬龙摇头,望着亮晃晃的天空,慨叹道:“当初的决定,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一日后,银迹州,夜寒露重,鞍马劳顿。
客栈内。
“主上,为何要更改路线,改走银迹州呢?”
南荣奕冷冷地瞥他一眼,陆楮自知僭越,缩首噤了声。
“你带着军队在此处调整,等本王回来。”
翌日。
阳光早早地爬满整间屋子,刚擦过的地板水光熠熠,映出一天美好的晨光。书案整齐有致,不染纤尘。窗外虬枝劲展。微风袭人,远处传来古旷悠远的吆喝声。多日来的疲倦一哄而散。
南荣奕洗漱完,整了整衣襟,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夜晚,男子有些沉重的步伐出现在客栈门外,衣衫有些散乱,带着微微醺人的酒气。
他粗鲁地推开房门,扑了进去。
“主上——”陆楮迅捷地接住他。
南荣奕意识半昏半醒:“陆楮,今天什么时日了?”
“回主上,今天腊月二十九。”
“二十九……二十九!”南荣奕眸子骤然睁大,疾驰而去,远远抛下一句:“陆楮,你带他们回夷都!”
“军队的病症还是没有找到吗?”毓竹殿内,四人围坐在一堆,寒风细细,火炉燃着暖人的光。
红释摇头:“没有。”
“无所谓喽——”傅钰枕头躺下,慵懒道:“反正我奕已经凭借自己的智勇双全大功告成班师回朝了。”
白袖一惊,欢喜道:“他没事了?真的?”
傅钰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是啊,怎么,没收到信,哎呀疼……南荣奕写了两封,一模一样的内容我就全拦下来了。”
小茶掩面失笑:“傅公子,你已经知道病症所在了吧?”
傅钰一个响指:“知我者,小茶也!”
看着对面恶毒的目光,打了个寒颤,轻咳两声,道:“银迹州坞银山上有一种花,花瓣如水透明,只需一朵,便可解万军病症。”
红释抱拳:“如此,多谢傅公子,红释这就去。”
“哎等等。”傅钰挥手拦住他,“病除后,你带着军队暂且留滞在银迹州。”
红释一滞,眼眸一转,冷声道:“好。”
翌日。
“徵儿,今天大年三十了呢,可有什么新年愿望?”清晨,段胡氏站在屋檐下陪白袖一同赏雪。
“女儿的心愿,便是冬温夏清,常伴在娘身边。”白袖紧紧握住段胡氏的双手,她的手温暖舒适,记忆中也有这样一双手,在十三境时时刻刻裹着她的手,往她指缝里吹气,摸她的脸颊。只是这些记忆太过遥远,太过模糊,如今竟有了一丝当初的感觉。
心中,好像有一块被轻轻触动,点燃。
“傻丫头。”段胡氏摸摸她的脸,慈容满面,“娘先去准备午膳,别在这儿站太久,小心着凉。”
“啧啧啧。”段胡氏走后,屋顶上传出某人的咂舌。
白袖皱脸抱臂:“鬼祁冥,你很烦嘞。”
屋顶上的人跳下来,花花绿绿一团扎得她眼睛一眨:“小美人儿,今日可有空陪本座过个年?”
白袖剜他一眼:“没看我要跟家人一起过吗?”
鬼祁冥挑眉:“你还假戏真做了?”
“你——”白袖脸色一变,赶紧东瞅瞅西瞅瞅。
“没人听见的。”鬼祁冥漫不经心道。
白袖有些恼怒:“鬼祁冥,你到底想干嘛?”
鬼祁冥脸色乍然一惊,跳脚道:“小美人儿,你这么说人家就有点伤心了哈,人家那么喜欢你,人家能干嘛?”
说着,屁股一撅,凑至她眼前鼻尖。
“啪!”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绚烂地绽开在一张白脸上。
鬼祁冥瞪大了眼,泪光粼粼泫然欲泣哭丧道:“美人儿,你——”
“哈哈哈……”白袖瞅着自己亲手播种的红花笑得合不拢嘴。
“讨厌哼!”说罢花裙一撩,眨眼间便人影无踪。
白袖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弄走了难缠鬼。
雾麟苑。
“门主,今年是否……”
鬼祁冥一个料峭眼神横扫而去,鬼蝶吓得往后退,不敢说话。
片刻后他冷冷道:“本座说过,他没有资格接受供奉,若再提,你就死。”
“是。”鬼蝶额间渗出冷汗,起身,忽然瞥见一团粉红色在某个地方绚烂开放,腮帮子忍不住鼓起,隐隐颤动,似在憋笑。
又是一个锋芒尖锐的眼神,她又往后退一步,使劲把头低下。
鬼祁冥躺在贵妃椅上,假寐道:“黑白双戢入门可有五年了?”
“回门主,已是第十个年头了。”
“十年……你说,红释当年遇到黑白双戢时,怎么就没有动手呢?”他轻轻呢喃,不知是在对谁说话,片刻后轻笑出声,似在自嘲,“夜雾门,夜雾门,暗夜暝暝,雾沼无门。”
夜晚。
“陛下赏的菜到了。”段院士端着一盘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菜进屋道。
段胡氏揭开盖子:“这道‘阳春有脚’,倒是有意思。”
段院士面无表情:“既是陛下赏的,便一起享用了吧。”
这时白袖站起来,上前接过菜盘,嫣然笑道:“我来吧,爹爹。”
段胡氏对她温慈一笑。
“哎呀!”“哐啷”一声,菜盘掉落在地,肉素菜油浆糊一样揉了一地。
“这……”段氏夫妇面色一变,段院士赶紧把门阖上,要是传出去可是杀头的罪!
“怎么会冒白泡?”段樾盯着地面,蹲下来,将一块肉拾起,从后院拎了只猫进来。
全家人静静地看着猫吃地上的东西,片刻后,猫哀叫一声,身子瘫软下去。
“毒!”段胡氏惊得捂住嘴向后退,被段院士扶住。
“怎么会这样?”白袖掩袖失色。
段院士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缓缓踱至桌前,沉声道:“樾儿,考试之前都别在外面吃饭,你们也是。”
“知道了,爹。”段樾垂首回应,段胡氏将地面清理干净。白袖心叹,看来这年是不好过了。
金府。
“小姐,派过去的探子来报,段院士一家……并无大碍。”
“什么!”金酉弦拍案而起,白皙的手指在衣袖下咔嚓作响,眉头蹙成一片,“没用的东西!滚!”
黑影打了个哆嗦,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姐姐,您真要如此吗?”片刻后门外走进一个翩翩少年。
金酉弦不看他,眼睛有些出神地望着天边暗沉的云,一字一句道:“我的事,你不要管!”
金酉烨深深地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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