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听了，苦笑着说：“老头子，你早就不是老师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吃地沟油，操联合国的心’……不过，关于时下的教育，我听老师抱怨过，他们的处境怪让人同情呢！”
“现在的学生，只喜欢比吃比穿比玩，不爱学习；家长把教育的事情都推给学校，既希望孩子健康成长，又希望他们轻松快乐地学到知识。现在的家庭，好多是父母在外打工，孩子交给爷爷奶奶照顾。老人把孩子送到学校，看着孩子走进校门，转身就去打牌；到了钟点，再接回去，只问孩子在校受没受气，身上有没有伤，以便给儿子媳妇个交代；至于孩子的学业，仅仅是过问一下，想检查辅导，有心无力啊……咳咳，其实，我对小宝，也是这样呢，好在小宝听话，我也省心了不少！”
奶奶说到这儿，不好意思又特骄傲地看了孙子一眼，接着说：“学校，把考试成绩当成考察老师业绩的第一条，又绝对不容许打骂学生，口头侮辱也不行。”
“于是，老师就可怜了——课堂上，老师求着学生学，学生不愿意，恨不得给学生下跪；课后，家长的监督多流于形式，还使劲护短，老师也无能为力……”
钱英“护短”一词，想起起学校的所见所闻，立即现身说法：“我们班，有一半同学上课不听讲，也不做作业，一学期完了，练习册还是新的，老师天天批评，找了家长也没用；课外实践活动很少有人做，无论老师怎么鼓励，也无论多简单，几乎无人动手，老师一点办法也没有。有几个同学考试不及格，他们的家长怪老师没教好，联合起来告到校长那儿去了。”
“有一次放学，老师有个题没讲完，拖了三分钟，一个同学的爷爷在校门口跳脚骂，说老师耽搁了他的时间。于是，校长在老师会上宣布：听到铃声就下课，不用管讲没讲完，家长并不感激你那么做！”
“期中考试后，六年级发生了一件怪事，警察来学校了，这事儿才传开：有一个男生，放学后从不带课本和作业回去，作业不完成，老师找了男生的妈妈，他妈妈管不住；期中考试成绩极差，老师打电话给他爸，让他督促儿子搞学习。他爸听后大怒，开车来学校，径直冲进课堂，当着全班师生的面，把儿子劈头盖脑地打了一顿，进去几个老师，拉都拉不住……那个男生被打惨了，脸被扇肿，鼻血长流；他爸后悔了，心疼儿子，转身找到老师，质问她为什么要打那个电话，否则就不会打自己的儿子了……后来，警察来了，教育了那个家长。”
“有个同学，上课从不听讲，拿漫画书摆在课桌上看，老师收了他的漫画书，他就威胁老师：‘你给我等着！’老师找了家长，他奶奶指责老师讲课没吸引力，要求校长把老师换了……”
“有一次，一个同学在楼道上扔零食袋，被老师抓到，要他把垃圾袋捡到垃圾桶里去，他说：‘你又不是没长手，说话的这会儿，你自己就能捡到垃圾桶里了。你是老师，要为学生服务！我想看看，老师如何以身作则、做我们的表率’！结果，老师捡了垃圾，叹气说：‘公务员是人民的公仆，老师是学生的仆人。人民养活了公仆，学生气死了老师’！”
钱英讲的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漂亮护士听得有趣，偷笑，也参与进来，说：“其实吧，老师挺可怜的！我们高中的老师曾经抱怨说：‘学生是祖国的花朵，老师是辛勤的园丁。我们做着园丁的事，却只能施肥，不敢松土、除草，更不敢修剪，随便你们疯长，干着急。在世人的口中，老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在世人的心里，老师是最低贱的职业！’”
“人们口是中非，于是，老师就尴尬了——不管吧，学校领导和家长都不满意；管吧，学生不满意，甚至威胁老师，背后使坏。”
“我毕业那年，有个同学上课玩手机，英语老师多次警告无效，把她的手机收了。下课后，老师找她去办公室谈话，她接过老师递来的水杯，劈头泼在老师脸上，骂她‘贱货’，多管闲事；老师气不过，打了她一巴掌。结果，她回去哭诉，找了当警察的父亲，到学校把老师打了。听说老师流了好多血，头上缝了好多针……此后，没有老师再敢管学生了！”
漂亮护士讲的这件事，惊呆了祖孙三人。一时间，室内静悄悄的，均沉默无语。
钱英心中叹息，暗忖：“高中尚且如此，小学、初中的老师，处境更不堪。没有刻骨铭心的付出，轻易到手的东西，很难被珍惜。常言道，‘便宜没好货’，何况‘义务教育’还是免费的，学生当然不会珍惜！家长和老师逼着学生学，他们越发不愿意……”
“嘿，小时候，爷爷还希望我接他的班，长大了当老师……”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寒颤，暗暗发誓：“哼哼，打死我，也不当老师！”
同时，他也为老师悲哀，更为这个社会悲哀——学生成了祖宗，家长和教育主管部门充当保护伞，老师就悲催了，成了夹在中间的殉道者！
“还好，我们学校里，学生只背后骂管得严的老师，往老师后背吐唾沫、甩墨水……没有让家长来打老师。”
钱英为自己学校的老师感到庆幸。
爷爷没心情喝鱼汤了，痛心地说：“作为老师，既要传授知识，又要引导学生向善，培养他们良好的品质，所以，老师的正规称呼是‘教师’！但社会环境就是这样的，又有什么办法？当个有良知、负责任的老师太难了！”
“领导在台上大声疾呼：‘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哼，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行，让他去试试，再说那些话！曾经有个校长，教师会上告诫所有教师，不得体罚学生；他代了一节思品课，被学生气晕了，拿着书使劲扇……下次教师会上，他照样说：‘不许体罚和变相体罚学生，千万别动手，罚站，那也不行！’”
“木工都知道，合适的材料做相应的物品，做家具，也得有根好木头。孔圣人讲，要因材施教；作为未来皇帝的皇子，答不上问题，太傅还拿戒尺抽呢，……那些领导比孔圣人明白事理？或者说，现在的娃儿比皇子还金贵？……”
狗头怪说过，体质增强液的神奇之处，在于修复人体细胞的基因链，从根本上还原细胞的本来结构，从而消除致病因子；而吸收药剂的时间长达一个月，所以，爷爷的身体还未康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疲累。
奶奶看到爷爷很累的模样，责怪道：“瞧你，还操那些闲心……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的观念还停留在十多年前。那时，农村条件差，家长期望孩子学到知识，能脱离农村，所以配合老师管孩子；而那时的孩子心性淳朴，也一门心思进城，成为城里人，学习用功又听话，老师喜欢都来不及，哪会打骂学生？自然就没有家长、老师和学生的矛盾。而现在呢？唉，说不清楚了……”
爷爷似乎意欲未尽，接着原来的话，说：“当然，我并不是说老师打骂学生就有理了，恰恰相反，打骂学生的老师，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让老师动怒的学生，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师者，授业传道；生者，勤学好问。本该相互尊重，亲如一家，哪来的嫌隙，以至于相互埋怨、打骂？其根源何在？”
爷爷说完这番话，身心俱累，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