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殷帝回过神来，终究是收回了手，“娇娇喜欢玩儿游戏？”
“对呀对呀！”霍楚灵眸儿亮晶晶，“游湖泛舟蹴鞠骑马，我都喜欢！”
“好！”殷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心中一片柔软，“既然娇娇喜欢玩儿，那整个盛京都是你的玩乐去处，娇娇若是喜欢热闹，朕便命盛京所有贵女为你做陪！”
“楚灵不喜欢热闹，”霍楚灵摇头，扯着殷帝的袖口殷切的看着他，“皇帝舅舅，楚灵只要恒哥哥陪我！”
“咳！”长公主被酒液一呛，喉间当即辛辣不止，“咳咳咳！”
“这……”殷帝罕见的犹豫几息，“娇娇口中所说的恒哥哥……可是季恒？”
“嗯嗯嗯！”霍楚灵点头如捣蒜，“只要恒哥哥！”
殷帝为难的皱起浓眉，“那小子啊……怕是不太好办，要不……娇娇换一个？你凌表哥如何？”
“不要嘛不要嘛！”霍楚灵当即抱着殷帝的袖子撒娇耍赖，“楚灵只要恒哥哥，就要恒哥哥！”
殷帝头疼扶额，“那小子脾气臭得很，只怕是不会答应。”
“皇帝舅舅下圣旨呀，”霍楚灵眨巴着水润透亮的眸儿，一本正经的出坏主意：“娘亲说，舅舅的圣旨可是天底下最好用的东西了，恒哥哥不答应你就下旨嘛~好不好好不好呀？”
殷帝低头凝视霍楚灵，霍楚灵仍然热切的将他望着，殷帝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娇娇可真是蔫儿坏啊……”
“舅舅，舅舅，”见他一直不答应，霍楚灵便软软糯糯的将他一声声唤着，扯着他的袖子不撒手，“楚灵就要恒哥哥嘛~”
季恒总是太忙，每次只能来霍府陪霍楚灵一小会儿就要走，霍楚灵十分不开心。
殷帝将目光放到自己妹妹身上，“长公主可有什么建议？”
“咳，”殷俪清了清嗓子，仪态端庄，“灵儿孩童心性又纯真可爱，谁见了不欢喜？想必恒儿亦是愿意陪着她的，皇兄应了她又有何妨？”
这亲娘，摆明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好了，”殷帝扯了扯衣袖，“赖皮鬼不放开朕，朕怎么回去给你下旨？”
霍楚灵眸儿半弯，听话的放开了手中纤滑布料，开心得不得了。
“你呀，”殷帝笑着摇了摇头，“季恒那小子整天臭着个脸，盛京贵女都怕他怕的不得了，偏你这小傻子要往他身边撞，到时候受了委屈可别哭着来找朕。”
霍楚灵将头摇成了小拨浪鼓，“不会不会，恒哥哥可好啦！”
国事繁忙，殷帝并不是无为庸君，每日勤于政事少有放松时刻，今日肯抽出空来看霍楚灵便是格外看重她，当下又说了两句便带着銮舆回了御书房。
来时匆匆忙忙，去时满身孤寂，哪怕通身尊贵，眉间也萦绕着丝丝寂寞愁绪。
当夜殷帝坐于宣室殿暗室中一夜未眠，第二日，一道口谕就传进了平南侯府，随后，通身寒意彻骨的恒世子便推了公务打马去了霍相府。
得亏只是道口谕而非圣旨，否则恒世子他真的会打人。
……
……
左相府，篁竹居，向来温文尔雅的左相大人生生折断了素日里最是喜爱的雪玉狼毫。
左右扫视满室泼墨，霍捷笑容发冷，眼角气出了细微纹路，“霍案，这是谁干的？”
好好的一方静室，现下简直被墨汁污的没法看。”
“这……”相府管家微微佝偻着背，满面为难：“小主子不让小的告诉您，不然小的可是要挨板子的……”
“小主子？霍案，你眼中可还有本相？”霍捷眼角跳动，“不若本相现下便将你发卖出府？”
“相爷息怒，”霍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知错，小的甘愿领罚，可是、可是小主子硬要闯进篁竹居，小的也实在拦不住啊……”
“我这书房……什么时候也成了可随意出入的地方了？拦不住？”霍捷微转视线，“霍楚灵一痴儿，你竟也拦不住？”
“小的这……实在是狠不了心硬拦啊，”霍案半个身子趴在地上，声音渐弱：“小主子那眉眼……简直跟您幼时一般模样，小的唯恐伤了她，实在是不好硬拦。”
“跟我……一般模样？”霍捷微微失神，喃喃低语道：“……有时候……我倒真希望她是我亲生孩儿……”
霍案低声一叹，“相爷，小的始终相信，楚公主那样刚烈果决的一个人，是绝无可能背着你与人……”与人私通的……
若她未与人私通，那霍楚灵又是从何而来？霍捷笑容凉薄，“霍案，你逾矩了。”
霍案心中一惊，连忙俯身磕头道：“是小的仗着主子体面壮了狗胆！小的知罪！小的这就下去领罚！”
霍捷收起面上所有笑意，神情阴翳得可怕，“还不快滚？”
“小的这就滚！小的这就滚！”
霍案直磕得额头出血，这才连滚带爬的滚出了篁竹居。
霍捷仍旧端然坐在那里，四周门窗紧闭，室内阴暗无光，良久，他疲惫阖眸，嗓音清冷，“霍一。”
横梁上滑下一道鬼魅身影，恭敬跪地，“主子。”
“霍楚灵为何会寻到篁竹居？”
“回主子话，霍楚灵今日早起，等您上朝之后便于相府后院晃荡，之后拦住一粗使婢女诱她带路行至您的书房。”霍一浑身隐于黑暗中，嗓音冰冷无机质，简直不像个活人。
霍捷倏然睁眼，“傻子也会骗人？”
“禀主子，”霍一嗓音平稳无波，继续道：“那婢子……似乎也不是个聪明的，霍楚灵只道了句：带我去爹爹书房，便闭口不言，而那婢子却被霍楚灵通身气势吓得两股战战，连话也不敢答就将霍楚灵带来了篁竹居。”
霍捷凌厉眼神一僵，“那……她可有翻我暗格中放置的书信？”
“并未，只是念念有词的大肆破坏。”
霍捷垂首看了看满地墨渍与被撕成碎屑的宣纸，“她在念些什么？”
霍一可疑的停顿了片刻，继而不带感情复述道：“臭爹爹，坏爹爹，你不要我，那我就自己给自己另外找爹爹，我也不要你了，我要撕掉你的书画，丢掉你的砚台，还要在你饭菜里扔毛毛虫……”
“够了！”霍捷手臂青筋爆起，“给我滚下去！”
霍一极度服从命令的准备起身滚出去。
霍捷：“……等等！”
霍一保持半起身的动作僵持在原地，“主子有何吩咐？”
霍捷大怒：“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糟蹋我的书房也没想着出来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