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松这两天的天一直笼罩在乌云里,小雨淅淅沥沥,偶尔放晴,天空也是黑压压的。
今天是苏雨霏出殡的日子,所有人的脸色都哀伤弥漫,气氛特别的压抑。
庄心雅站在人群里,身上是黑色的长款风衣,精致的五官在人群里显得特别突出。
她站在苏宇皓的身后,眼里全是悲痛的情绪,手心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只有疼痛,才能掩去心头的悲痛。
苏宇皓就坐在轮椅上,目送着渐行渐远的殡仪馆的车,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天空的雨连绵不断,打在人的脸颊上,沾湿了睫毛。所有人都在雨中久久站着,就像雨中的雕塑。
庄心雅抹去脸上的水渍,说不清到底那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她转身看着雨中的众人,“大家都回去吧!我和宇皓商量过了,他不想把他姐姐骨灰寄放在殡仪馆那里,我们想把他姐姐的骨灰拿回来。”
众人垂头,没有人提出异议。
庄心雅把苏宇皓推上了租赁来的面包车,自己才返回驾驶室,就这么跟着那辆载着苏雨霏遗体的车子驶进了殡仪馆的停车场。
两个小时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一坛骨灰递到苏宇皓的手上。
苏宇皓手里捧着骨灰坛,神情恍惚,整个人就像抽走了灵魂一般。
庄心雅看着那圆形的骨灰坛,心里无比沉重。不经历过的人是不能体验这种感觉的,一条鲜活的生命,才几天时间就变成了手里这一坛小小的骨灰。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脆弱。
苏宇皓眼神空洞,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渺茫,“庄小姐,我很感谢你陪我走这一趟。谢谢你!”
庄心雅心里沉甸甸的,“苏宇皓,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苏宇皓摇摇头,“说实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等我姐姐安葬好了再说吧。”
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现在连姐姐都不在了,他真的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庄心雅抓着他的手,“你不是考上休斯顿商学院了吗?我来资助你念大学吧,毕竟那是你姐姐的心愿。”
苏宇皓推开了她的手,婉言谢绝道,“不用了,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他目光渐渐凝远,大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奢念。
庄心雅再次抓起他的手,急切道,“那可是你姐姐的心愿,你想让她走得不安心吗?”
苏宇皓眼光暗淡下来,姐姐为了他主动辍学,她的心愿就是他能代替她完成她未完成的梦想。
可是,庄心雅只是突然闯进他人生的过客,她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份“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姐姐的心愿,理应由他自己完成。
“庄小姐,你已经在岭松耽搁两天了,回去吧!”
她是耀眼的明星,而他只是挣扎在这个社会的最底层的普通人,生活轨迹不同,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庄心雅精致的眉微微一紧,“苏宇皓,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苏宇皓挽起嘴角,“你说。”
庄心雅见他没有拒绝,紧张的心放平下来,“在一个平凡的小镇上,有一对贫穷却恩爱的夫妻,妻子给丈夫生了个女儿,他们过着平静如水的生活。男人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一个独自抚养女儿的富家女,富家女的父亲有钱有势,他让男人娶他的女儿,男人心动了。”
苏宇皓见她情绪有些起伏,猜测道,“于是男人抛弃了自己的老婆孩子,选择和富家女结婚了?”
庄心雅垂下浓密的睫毛,“对,男人抛下他的老婆孩子,和富家女结婚了!他的老婆从此变得郁郁寡欢,在男人离开不到半年后就‘自杀’了,当时她的女儿还只是几个月的婴儿。”
她克制住疯狂涌上心头的悲伤,那些痛苦的回忆灌满了整个脑海,让她的肩膀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苏宇皓惊讶于她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的情绪,一时竟然手足无措起来。他低低唤了一声,“庄小姐……”
庄心雅抬起睫毛,眼眸里雾气氤氲。她知道是自己情绪失控了,笑容有些牵强地朝他笑笑,“后来,这个女孩被她的外婆带去乡间抚养,生活完全没有保障。那段时间,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世界遗弃的可怜虫,孤独寂寞,迷茫恐惧。直到十二年后的某一天,她的父亲把她接回家。她还欢天喜地地以为,她会过上崭新的美好的生活,却没想到,那只是噩梦的开始。”
“她有了新的母亲和姐姐,可是她们并不待见她,对她百般挑剔,千般嘲讽,万般苛待。她尝试反抗,可是得到的却是更加疯狂的虐待。后来她意外得知,她母亲的死并非自杀,而是她这位新母亲当年策划好的一场阴谋。她想替母亲报仇,可她势单力薄,只能选择隐忍,隐忍,再隐忍!”
苏宇皓怔怔地看着她,“庄小姐,你说的这些,是你个人的成长经历吗?那个女孩,就是你自己吧?”
庄心雅吸吸鼻子,“对!你看我,现在不照样发光发亮?我的故事够励志吧?你还决定继续颓废下去吗?”
苏宇皓被她晶亮发光的眼睛看得有点脸上发热,“你都用你自己的经历勉励我,我再颓废下去就浪费你一番心意了。所以,我决定振作起来。”
庄心雅明媚一笑,“这才对嘛!你必须重新振作起来,不能让你姐姐死得不明不白。凶手现在还在逍遥法外,你现在只能把自己悲伤的情绪藏起来,然后等待时机,为你姐姐报仇!”
“报仇?”苏宇皓吃惊地看着她,“报仇,我吗?”
庄心雅目光坚定,“没错,就是你!除了你,你还指望谁能给你姐姐报仇!警方那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警方如果找不到证据证明你姐姐是被人谋杀的,最后也只能以自杀草草接案。”
给姐姐报仇,那是苏宇皓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他势单力薄,孤掌难鸣,警方都办不到的事他怎么可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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