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婉心中又是一口气血喷涌。
“就算我不如她，可是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都看不见吗？”
“为了你，我学做菜，学插花……可是你连一丝的机会都从不曾给我！”
“为了你，我原本不打算这么早生孩子，却还是把阿哲生了下来，可你却……”
听到沐白婉的话，顾陌寒不经冷笑一声，反问，“生下阿哲，是为了我吗？”
沐白婉脸色微僵，却一字一顿回道：“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把孩子打掉了！”
“若早知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我倒宁愿你当时就把孩子打掉。”
……
“小朋友，你找你妈咪是吗？”
清脆的声音蓦地从病房外传来，顾陌寒倏然回首，就见病房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
在那空隙之间，露出了阿哲那张苍白的小脸和惶恐受伤的眼眸。
刚才的话……阿哲都听见了？
顾陌寒凝眉，深沉的目光与阿哲的眼神交汇。
急忙迈开步伐，往门口走去。
不过门却砰地一声被关上。
随即，阿哲的身影也不见了。
顾陌寒刚要去追，原本还坐在病床上的沐白婉忽然下了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神惊惶地问道，“刚才那是……阿哲吗？”
顾陌寒眉宇紧拧地点了点头。
沐白婉将他攥得紧紧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格外的不安和无措。
“怎么办？阿哲是不是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
“我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阿哲是我的宝贝啊！”
“放手！”顾陌寒沉声喝道。
沐白婉似这才恍然回神，松手，下一瞬却又一把攥住，看着顾陌寒道，“我跟你一起去！”
顾陌寒面色深沉，不过却没有反对。
两人走出病房时，阿哲早已不见了踪影。
顾陌寒快步走到电梯前，看到电梯上显示的数字刚好是阿哲病房的楼层，心底稍稍放心，他应该是回自己的病房去了。
不过虽这样想，但他还是片刻不敢耽搁，直接从楼梯走。
沐白婉在顾陌寒身后紧紧跟着，可当两人到达阿哲的病房，看到的，却是一片空荡。
顾陌寒又仔仔细细在病房里和病房周围找过，仍旧不见阿哲的踪影。
阿哲没有回来？
那他会去哪里？
焦急的郁气逐渐在顾陌寒深锁的眉宇间凝聚，去找护士询问，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她们并没有看到阿哲。
想起方才阿哲近乎恐惧的眼神，顾陌寒很是烦躁。
看看沐白婉，她似乎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见顾陌寒在看着自己，两只素白的手蓦地攀住他的手臂，嗓音已经有了几许哽咽，“陌寒，怎么办？阿哲会到哪里去？”
顾陌寒抬手揉揉眉心，道，“阿哲的腿不方便，走不远的。我们分开找。”
沐白婉似被吓得乱了心神，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就在顾陌寒匆匆去寻找阿哲时，此刻的沐白婉却正站在某一层楼的廊道深处打着电话。
“可以动手了。”
平日里清婉的眼眸此刻唯剩一片清寒，透过眼前的窗户冷冷注视着前方。
“好。”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电话那端传来，沐白婉抿着唇挂断电话，方才还无比清冷的脸庞上即时又换上一副焦急模样。
步履匆匆地走到廊道中央，蓦地拉住一个病人家属模样的男人，神情凄楚地问道，“您好，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瘦瘦小小的小男孩？”
男人看着模样楚楚可怜的沐白婉，很仔细地想了想，而后遗憾地摇摇头，“我没看到。”
“谢谢。”
沐白婉含泪点点头，转身离去。
宽大病服中的手机忽然又响起来。
这个铃声……
重新回到廊道深处，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黛眉倏然皱起。
拿起，接通。
“目标现在正要出门，怎么办？”
嘶哑的男声传来，与方才主动打电话的那个声音并不相同。
沐白婉面色紧凝，怎么现在就要出门？
敛眸沉吟半晌，而后开口，“跟着她，别被发现了，要动手的时候我会给你电话。”
“好的。”
重新收起手机，粉嫩紧抿，心底泛起幽冷的笑。
顾陌寒，这都是你逼我的！
……
二十分钟后。
医院一楼。
“陌寒，还没找到阿哲吗？”
沐白婉抬起纤纤素手，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眼底盈动着焦急和惶恐。
顾陌寒面色冷沉地摇摇头。
“陌寒，怎么办？阿哲不会出事吧？”沐白婉激动地拉住顾陌寒的手臂，嗓音里尽是哭腔。
顾陌寒幽深的视线落在沐白婉脸上，久久凝视，仿佛想从她凄楚的神色下看出些许端倪。
但那副凄楚模样简直是这女人的另一张面具，戴上了，根本没有丝毫破绽。
“沐白婉，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这件事也是你的主意！”顾陌寒冷冷警告道。
沐白婉的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不敢置信地瞪着顾陌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故意把阿哲藏起来吗？那你以为我会对阿哲怎么样？杀了他吗？”
“如果你不想管阿哲，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你走！”
沐白婉眼圈泛红，手指着医院大门斥声道。
顾陌寒眉宇紧拧，沉着脸，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季院长，我是顾陌寒，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
五分钟后，监控室内。
成排的监控电脑将偌大的监控室占满，此刻，顾陌寒和沐白婉分别站在那台主监控器两侧。
“麻烦调出半个小时前住院部而同病房的监控画面。”顾陌寒沉声说道。
保安看着院长亲自陪同而来的男人，片刻都不敢耽搁，急忙调取监控。
时间倒退。
“就是这里！”
沐白婉率先激动地叫道。
画面停止，正是阿哲眼中泪光盈动着匆匆往电梯方向走去的画面。
结果，阿哲经过电梯后，又径自往廊道另一侧走去。
他没有乘电梯，而是改走楼梯。
保安自动将画面切换到楼梯上，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从楼上下去。
不知是走得累了还是怎样，阿哲突然在通往楼下的阶梯上坐了下来。
纤瘦的双腿屈着，将小脸埋在膝盖里，瘦小的肩膀耸动着。
画面无声，顾陌寒却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阿哲压抑的，无助的哭泣声。
心脏，狠狠揪紧。
“麻烦稍微快进一点。”
顾陌寒再度开口。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阿哲。
保安依言稍加快进，画面似乎并未有太大的变化，直到一抹阴影忽然间出现在画面中，朝着阿哲的身影一点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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