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白玉鞍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阕悲歌泪暗零(5)
    尝着混着眼泪的点心,原本甘甜的味道渐渐淡了,子珞颔首,怕楚铭皓看到自己的眼泪,可楚铭皓却早已注意到她的异样,为了让她安心,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

    子珞忍着心中的痛将那块糕点一口一口地吃完,吩咐外面的下人把簟秋叫过来。

    听到少主叫自己的消息,簟秋急忙赶过来,却看到子珞正在痴痴地盯着琉璃枝看。

    “少主。”簟秋轻声唤道。

    “簟秋,你过来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就和这琉璃枝一样的憔悴?”子珞没有移开她的视线,喃喃说道。

    簟秋缓缓走到她身旁,拼命地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说道:“少主,你不要这般灰心,办法总会有的。”

    子珞笑了一声,“簟秋,你不必安慰我了,这蛊毒有多么厉害,你也不是不知道,为今之计,只能按照萧溯说的做了。”

    “萧溯?少主说的可是掌门的哥哥?”听到这两个字,簟秋有些惊讶地问道。

    “嗯。”子珞点点头,她已知祖母之死与萧溯无关,当年萧溯将自己的亲妹妹赶出府去,想必也是有自己的难处吧,现在,她对于萧溯,已经没有半点怨恨了。

    “他说的是什么办法?”簟秋接着问道。

    子珞却晃了神,回想起那日收到钟州的来信,缓缓对簟秋说出信中的内容……

    早年有一传言,六大州国必有一大乱,非上古神器不可救之,而这上古神器,指的便是璎珞剑!

    时至今日,没有人看见过璎珞剑的模样,更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在何处,时间久了,人们只把这当成一个不可信的谣言,无人再去探寻它的踪迹。直到后来有一天,一个身着破烂的人将一个红木盒子交给了正好路过的萧溯,并对他说里面装的是可以制成璎珞宝剑的神物——琉璃枝,只是要铸成这剑,尚需以璎珞之血浇灌在琉璃枝上。对萧溯说完这些,那人便径直走了,萧溯心中疑惑,遍寻这人的下落,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萧溯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自己的妹妹萧湲,后来,萧湲因执意要嫁到上官家,被萧溯赶出家门,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上官律。上官律与颜珮成婚后第一年,颜珮诞下一女,取名为上官子瑛,萧湲去看这孩子,意外发现她极寒的体性,心下一惊,她刚刚出生,体内的寒气已经超过了自己,为了让上官子瑛健康地成长,萧湲将运行内力之法传授给了她,除此之外,并没有再教她任何其他的本领。

    上官子瑛在战场上被杀后,萧湲十分自责,这一年,颜珮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取名为上官子珺,女孩取名为上官子珞。上官律夫妇给孩子取名时,萧湲已经搬到了雪垠庵,不在府中,听到女孩的名字,萧湲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瑛”、“珞”,真的这么巧吗?

    为了更好地保护子珞,萧湲不顾颜珮的反对,硬是将子珞接到了雪垠庵,在发现她同样的极寒体性后,萧湲决定将自己毕生功力都传授给她,并在其及笄之时让子珞担任沐寒派的少主。

    十四年来,萧湲不断地被噩梦折磨,她时常回想起当年在萧府,萧溯第一次把琉璃枝拿给她看时,那琉璃枝居然恢复了一些灵气,连带着放置它的红木都散发出辛香,萧溯和她都产生一个想法:璎珞之血一定与萧湲有关,后来看到自己的两个孙女儿出生,她们的体性较自己更为纯净,靠近她们时感受到的寒气仿佛是置身在天山之中,被皑皑白雪所包裹,那种透彻心扉的冰凉,是萧湲远远达不到的。

    想到六大州国注定的那场劫难,想到只有璎珞剑才能拯救,想到要铸成璎珞剑,必须用璎珞之血灌溉在琉璃枝上,萧湲的脊背就一阵阵发凉,璎珞之血,可是要她这两个孙女儿的命啊!

    子瑛年纪轻轻,在战场上死去,萧湲打听到杀死她的,正是忻州楚家的大公子——楚铭皖,这也正是为什么后来子珞与楚铭皓在一起时,萧湲极力反对的原因,她认为,就是楚家给自己的孙女儿带来的不好的命运,所以才让颜煦用言语激走楚铭皓,为的就是保护子珞的安全。

    可是天意弄人,子珞最终还是和楚铭皓走到了一起,萧湲将真相一直藏在了自己心里,这一生都没有对外人说过,就连常常陪伴她左右的簟秋,都不知道,簟秋只知道掌门经常在夜里惊醒,她懂得萧湲对子珞的良苦用心,却不知萧湲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萧溯和萧湲两兄妹,萧溯将琉璃枝交给子珞,只是想着物归原主,因此也对子珞隐瞒了这一切,直到他听说忻州爆发了瘟疫,直到子珞也染上瘟疫的消息传来,萧溯终于明白,预言总归是逃不脱的。

    他把湛卢则留在屋内,就是询问她当年一事,那个身着破烂的人,是不是聿州之人,湛卢则对他说,琉璃枝确是聿州之物,而那人,多半是族中的叛徒,偷走了琉璃枝,就是为了让天下大乱而无救治之法,让聿州的威严丧尽,可他偏偏在无意之中将琉璃枝送到了萧溯手上,这一切,谁都没有想到。

    萧溯写给子珞的信上,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清楚地交代了,因此子珞也明白,要想解除这场灾难,自己必须做出牺牲。祖母不是一个置天下苍生性命于不顾的人,所以子珞猜到,祖母一定将长姐的尸体保存了下来。

    说完这一切后,子珞看着簟秋,却发现簟秋已是泪流满面,“我从来没有想过,掌门竟然瞒下了这么多事情,十四年来,那么多个寒冷的夜晚,掌门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

    子珞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从小祖母对她的要求就极为严格,那时她还不解,偷偷地埋怨过祖母,现在她明白了,可惜已经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