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闲邪存诚 > 1.
    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感觉,就是取这个名字的人必然会跟音乐联系到一起。

    曲亮,现在已经跻身于音乐创作、制作人的行列,不过前面要加上“自由”二字。现年三十有一的他,说起与音乐的缘分,要追溯到上世纪(20世纪)90年代,他还不会说话,不会直立行走,只能在床上爬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围着他喜笑颜开。深谙经商之道的父亲,和为政府工作多年的公务员母亲,都想着孩子将来有出息。大家建议让孩子抓周,于是玩具书、大哥大、小汽车、笔记本就摆开了摊在了小家伙的面前。他显得异常兴奋,没见过这么多的玩具,五颜六色,可他一把就抓起了那个上了弦,还在“叮叮咚咚”响着的水晶音乐盒。大家也都没太当回事,但谁的孩子谁抱,爹妈的心里对这件事可是记得很清楚。他们对孩子的教育模式推崇的是不强求,一切随缘。

    一转眼曲亮上了中学,这所学校的特长就是音乐。他对其他的学科都没有对音乐那么感兴趣,可大家都知道,音乐是副科,成绩好坏根本与升级、升学无关。他曾经拿着自己小学时候的照片给音乐老师看,几乎所有的照片里,都是他和最少一种乐器的合影。老师很惊讶,还没见过这么痴迷音乐的初中生,他开始毫无保留地对他进行辅导。尽管曲亮以前没有接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但他在音乐方面的天分,和对音乐的执着,使得他在音乐方面的收获越来越丰富,吹拉弹唱的许多乐器基本上拿起来就能来上一段儿,各种风格的音乐,什么美声、民族、流行、摇滚、r&b等,都有较深入的学习和了解。对于他自己,情终于使用架子鼓和摇滚乐。

    对音乐的这种热爱,导致了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零花钱投入其中,而耽误了其他学科的学习,主修学科的成绩迅速下滑,学校也是三番五次找家长约谈,父母也找他恳谈过,他对音乐追求的那份发自内心的诚意打动了父母,本来他们也是很开放的人,他们了解自己的儿子只是因为热爱音乐,而没有什么其他的不良嗜好,也没给学校、家庭和社会带来麻烦,所以,他们不反对他的选择,还鼓励他要坚持自己的梦想。

    因为当时没有什么音乐方面的专科学校,也没有民办的音乐培训机构,所以最后他还是凑合着考上了一所高中。问题来了,上了高中以后才知道,音乐课的时间基本都给数理化腾出来了。在学校里的那段时间,只有在课间,听到同学互相点歌,在大喇叭里播放时,才能感受到校园音乐的气息。要不就自己躲在一个角落里,戴上耳机听着自己着迷的音乐,上课时也听。为此,他付出了被不同的老师没收过至少3台随身听的代价。

    他也有风光的时候,就是在学校或班里开联欢会的时候,就有他的用武之地了。他曾经在校级的新年晚会上表演过钢琴独奏,还在区里举办的“红五月歌咏比赛”中,为学校的合唱队伴奏而获得了额外的技能加分!包括校长、老师和同学在内的许多不太熟悉他的人,都开始对他另眼相看,平时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刻真能派的上用场,于是,性格偏内向的他,在校园小有名气。其实他之所以抛头露面,完全是因为展示演绎对于音乐的重要性,平时没有机会能在比较大的公开场合演出,但凡有机会,就一定要展示出来,而绝非为了何种目的而去刻意表现。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父亲在商界失意,巨额垫资却遇到了空壳公司甲方的跑路,资金难以运转,尽管有朋友倾力相助,但终归因数额较大而导致公司运营停滞。身体健康状况不是特别好的父亲心情不悦,致使急火攻心,积劳成疾。时间不久,居然撒手人寰,抛下了他们母子二人!母亲咬牙挺住,强忍悲痛,扛起了家里内外大小所有事物。

    紧接着,中学的音乐老师,雨天骑车回家,拐弯时因路面湿滑摔倒,恰好将左脚脚踝骨摔至骨折,无法站立,结果不幸被因为雨大而影响视线,躲避不及的大货车拦腰碾压而过,当场死亡。那是自己的忘年之交,终生的良师益友!

    噩耗接踵而至,沉重地刺痛了他稚嫩脆弱的心!他先后参加了两次对自己产生过重要影响的人的追悼会。他的眼泪都是从白天流到了晚上,甚至躲在被窝里,用被子蒙着头放声痛哭。有几个孩子,在花儿一样的年龄,会经历如此残酷现实!和他可以进行触碰心灵沟通的人一下子走了两位,他感叹世间的无情和不公,他的性格也更加孤僻寡言。

    母亲成为他唯一至亲至近的人,对他倍加呵护。父亲走后,家里的生活条件开始显得有些紧张,他很懂事,拒绝妈妈按月给的零用钱,并且把亲戚长辈逢年过节塞给自己的红包也如数交给了母亲。同时,他婉拒了学校老师和同学的资助,他记住了父亲和老师都曾说过的“气节”的话题,男人更要活得有骨气!

    临近高考的时候,他并不像其他同学那么加班加点地复习、看书,而是约母亲长谈了一次,他想帮母亲维持好他们的家园,但他骨子里不愿意经商,也不懂得经商,只想干与音乐有关的事情,也没指着通过“高考”去改变命运。母亲问他是否愿意从事音乐教学,他这个年龄,可以教教孩子简单的乐理知识,和弹奏乐器的基本知识,可曲亮说,音乐本身就是一门“语言”,懂它的人,只要音乐响起,自然心领神会。很多家长当时的心态也是为了让孩子习得一门“特长”,而不管孩子是不是真心喜爱,是不是以后可能在这条路上有所发展,反而成为孩子的负担,他本人的性格根本不擅长教书育人。聊完了,母亲心里有数,她理解孩子和音乐的不解之缘,她支持曲亮的想法,可以选择做适合自己的事情,也不用通过“高考”证明什么。就这样,曲亮高中的学业结束,他开始在家悉心研习音乐。

    十八周岁生日那天,母亲为他郑重地举办了一个“成人礼”仪式,只有他们母子俩。母亲在这个简洁的成人礼之后,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他,里面装着两万块钱。母亲看着他不解和不忍的眼神告诉他,这是曲亮平时的零用钱和压岁钱,她只是负责保管,积攒了这么长时间,存下了这笔钱,现在曲亮已经是成年人,应该有支配自己财物的权利,而且要迅速成长,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将来。希望他能利用好这笔钱,建立起自己的经济基础。母亲同时给了他一个建议:可以开一个乐器行。曲亮听完之后热血沸腾,她感激妈妈的理解和对他的亲力支持。

    他开始奔波,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为了家庭。几经周折租下了一间小门脸儿,十平米左右,屋里面的墙壁刷白,描深了踢脚线,换了个吸顶灯和门锁,放了几把九成新有点儿磕碰的椅子,通过朋友找到了乐器的进货渠道,进了几把吉他,小提琴和几支手鼓,就开始了当他的乐器店老板了。

    可开始因为没有销售经验,他进的货都没有什么卖相,都是他认为音质好,精心挑选出来的,不好看,还不便宜。他也没有什么核算成本、费用的概念,购进的乐器加个几十块钱就准备往外卖了,可有时路上打车还得花个几十块呢,更何况还有房屋、物业、水电、供暖什么的其他费用。他也不懂经营之道,这下可有时间了,他没有更多的钱雇人,只顾自己坐在店里,抱着吉他调啊弹的,有人进来,他甚至都没注意,精力都放到手中的乐器上了,不抬头,也不会跟人打招呼,人家问起来他才会说话,而且是问一句说一句,不会主动多说什么,很多人一看这态度,自然留不住就走了。

    妈妈来过几次,特意观察过他经营的过程,耐心地提出了其中的一些问题。主要的意思就是,经商的最终目的,是要赚钱的,赚不到钱,要不就是选错了行当,要不就是不会经营管理。现在还好,刚开始,小本买卖,稍作调整,端正一下态度,就必然会有起色。听了母亲的话,他照做了,终于开了张,体会到了经商的乐趣,还锻炼了和陌生人沟通的能力。

    就这么一直维持着,曲亮的生意不好不坏,反正倒是不用家里贴补了,自己够吃够喝的,算是有个自己能接受的营生,而且还能有时间继续玩音乐。忽忽悠悠,一晃就是将近两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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