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并蒂双生之荧惑凤凰劫 > 第一百七十九章、恩断义绝
    双峰驼由左右两条峡谷形成崖壑峥嵘,地势险要易守不易攻的地形。峡内林木葱郁,奇峰耸峙高插入天。谷底溪流奔泻,激出的银浪与山谷冲击鸣响,却也别有一番奇景意境。在峡谷的背后便是凉平大坝。

    四十万月支大军全部占据了这个峡谷,密密麻麻的山上到处都是黑兮兮的人头一片。萧珩的五行营作为先遣部队明日就将和西夏展开交锋。一路上搬运辎重的士兵见到萧珩几人,纷纷侧身行礼。

    此时是隆冬之际,阴雨潇潇迎面落下,阵阵寒意浸染周身,令众人深切感觉到冬日的肃杀。萧珩向前走了一段路,又停了下来。他没有穿军服,也没有打伞。只是在一袭青衣外披了一件狐裘大氅。

    慢慢抬头往上望去,那斜风细雨抽打在他的脸上凉意透骨。他不相信二十万的西夏兵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能在此地全身而退,更不可能大获全胜。

    “匡翌,你说她会用什么妖法来打此战?”萧珩转头看他一眼,突然问道。

    匡翌负手沉默片刻同样打量了一圈双峰驼,摇摇头缓缓道。

    “这里都给我们占据了,学着天机城那样放牛和毒蜂也不太可能。这种方式她在我们面前用过一次自然不会再蠢到用第二次。而且现在大冬天的蜂子都活不了。”

    “是啊。我没有想到她会用什么招数。但这次两军对决又是她提出的——以我认识的娥敏为人性子来猜想,她从来不会意气用事到如此地步。”

    “兄长,真得要走到这一步吗?在你心里复国真得如此重要,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匡翌靠近他的身后,在其耳畔边轻声落下自己在心里憋了长久的话语。

    清冷的苍穹蒙灰而高远,却无法触动他那双目透冷芒的修眸。过了良久萧珩才点了点头。

    “我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个决定。只恨我是这个家族的长子,必须承担更多的牺牲。有一天我会补偿她受过的所有一切。”

    萧珩目光微敛凝向匡翌,修长的凤眸中隐约浮起忧伤,逐渐加深的无奈痛苦之情此刻在匡翌面前毫无掩饰的一览无遗。即便时光倒转他萧珩依旧会如出一辙的做这些事,只是会更谨慎的去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匡翌,明日大战一定要护她周全。”

    萧珩把野利娥敏托付给了匡翌,如果有这么一个可以毫不怀疑的人,那除了自己的亲兄弟再也不可能有其他人。

    当日夜里,细雨如织。

    野利娥敏派人送来延战请求。萧珩毫不犹豫一口不允,知道她暗里必定有战略诡计,只答应拖延到明日午时。

    战场非儿戏,也无亲情讲。这么多人延误一日就是上千担的口粮。

    第二日朔风之下阳光日渐明亮,天地呼啸之间席卷着杀伐之气。

    三十万大军留在双峰驼驻扎,萧珩一行大将领兵十万大军先行赴战。两军对垒相隔百米之远。只见月支军铁叶攒成的沉重铠甲,这些重步兵的装备至少都在六十斤以上。重铠虽密不透风在布阵之时可以保护自己不受敌人刀枪的侵害,但有一利必有一弊,装备过重,机动性便要受到影响。

    所以萧珩的五行营中铁骑兵是首当其冲的先锋。有五万人之多,而且各个都是久战沙场的精锐铁骑,曾经萧珩靠着这支铁骑兵一路横扫中部地域,无人能阻,一度令敌人谈之色变。

    远远之处野利娥敏骑着白泽从天而降,在月支十万大军五十米开外静伫望着萧珩。一身雪白的铠甲不做任何装饰更衬那人干净明锐的眉目。

    萧珩骑着黑色的战马,披着一袭狐裘的黑大氅迎风而来,二人渐渐靠近直到只有一个马头的距离。

    纵然有千言万语此刻却犹如哽在喉口。萧珩注视野利娥敏的眼神中带着悲寞的歉意。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那种怜悯之色让野利娥敏想起了腹中的骨肉,一种彻骨的冰凉袭来。她倏然发现所有的怨怼愤懑不知要从何说起,也不知要如何去面对。

    “敏敏,你明明知道此事是月茂所为,为何还要这样对我呢?”

    霎时间,野利娥敏的心骤然紧缩,一股刺痛由心而出。这么久没有见面,他对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既不是温暖的关切,也没有任何的解释。而更像是一种撇清自己的责任。

    这么久以来,他从来都没有亲自来一次西夏告诉她实话。他命人带来的三次信函都在告诉自己他是被冤的,但没有一封信中提到他们二人的感情。

    野利娥敏怔怔地望着萧珩胸前的护甲,对他后面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吹散在了风里。直到视线里那人的一袭黑氅更接近在她的面前,快要伸出手抚上她的身体之时,野利娥敏才回过神来,那一记猝不及防冷冽无情的眼神让萧珩快要触上她面颊的手骤然停顿了下来。

    野利娥敏把怀里的一纸信笺递交萧珩的手上。待到他打开信阅着这字里行间,心中灼天的怒火竟忍耐不住滚滚而升。轻颤的双手瞬间就把手里的信笺撕得粉碎。

    “野利娥敏,你把我萧珩当什么?”狂吼间,他的唾沫星子都飞溅在她的脸上。野利娥敏可以看见萧珩的身躯在巨震,滔天的怒火若是真得能从他的胸膛中蹿出,此刻自己一定已经给焚烧成了灰烬。

    “萧将军,你我缘分已尽。今日之后无论生死都两不相欠。”她调转兽头,心里轻轻一声长叹,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她唇角掠过一痕冷讽的笑意,悲从心来,为何老天要这么的折磨他们。从十四岁认识这个男人开始,她的心里就从来都没有再藏过任何人。

    即便为他而死自己都觉得是甘之若饴。想到这边突然胸口一阵窒闷,玉姜夔虽然帮她把体内的蛛蛊逼了出来,但再三交代她半载之内不能动情,否则必伤及五脏六腑。但人非草木,一纸休书断的不仅是夫妻之情,而是硬生生割断了柔肠百转,悱恻缠绵所有关于他们的一切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