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并蒂双生之荧惑凤凰劫 > 第一百二十四章、非烟下嫁
    萧珩若有所思的呆坐在桌几旁,那些传杯弄盏的声音此刻完全被他隔绝在外。殿外不知何时滚来一片黑云,微月渐隐没中的天色翻涌着波诡云谲的多变无幻。前方的路蜿蜒曲折中,看不到哪里才是真正的尽头。

    神思不定中他又忆起了追截藤相王那时。

    自己快要一年没有看到那个让自己心念之人。原本这样的累活儿他可以放给手下任何一员大将。却心里想念着她,借故亲力亲为的一直追到西夏边境。他们之间都留有对方的信物,若来对方之境到其府中不用出示拜帖,手中腰牌自无人会阻。

    不想他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夏硕公主府时,却被告知野利娥敏去后浔已有三月之久。萧珩原想和她共享这份凯旋得胜的欣忭,却不料灰头土脸的白走了这一遭。那顾琮善当初在殿外的一番话他至今想来都还耿耿于怀。

    虽说下人告知他是野利姮凰三月前不慎差点小产,这二人姐妹情深,犹如花开并蒂。娥敏当时正在和南蛮交战中,得知此哀信竟扔下一干众人骑着白泽独自飞往后浔直至今日尚未回归公主府中。萧珩虽有些失落却也感慨她们姊妹二人的情深意切。此时此刻想起远在边境九仞城的匡翌,一时竟也唏嘘而叹。

    “萧将军,陛下请您宴后去御书房一聚。”一內侍悄悄附在他耳畔低声了一句。

    冬景盛隆,皑雪不歇。从前朝的偏殿渐渐走向后寝之处,雪夜难行两地间隔甚远,这一路要穿过御花园,平日里萧珩也偶来此处,却一直都是行色匆匆,未曾欣赏过这里的一草一木。

    今日故意拖延了脚步,却发现这园竟颇有一些眼熟。他努力在脑海深幽的峡谷里搜挖着深里记忆的一隙残影,骤然间便停住了脚步。

    那一树缥缈馥香的老梅树下,母妃就纤姿盈盈的站在那边。肩畔的一支素梅红里带灿的梅瓣反卷,开得异常绚烂。他吵着要摘下那开得最盛艳的那朵。母妃的雪衣上落下风拂过坠下的点点残片晕入她的眼角眉梢里头,莞尔温润中嘴角的一抹弧度竟是萧珩此生见过最美的笑靥。

    越漓的御花园中每百米都置放一颗手掌大小的夜明珠。一到夜里孤轮悬空,那淡薄的清辉泼天洒下之时,在这满园中映射出奇异的光芒,照得白墙雪瓦犹如白昼一般处处生辉。

    他记得越漓最强盛之时,月支所有的一切都搬抄他们,简直到了无一不仿的地步。这御花园所有的景致这些年来都曾未改造过,竟一分不差的和他儿时记忆中的如出一辙。只是少了这夜明珠点缀的寒雪冷夜,园中的一切显得孤寂而冷清。

    他面色沉凝,眉宇间犹如了落下一把枷锁,那些困囿在记忆中的很多东西对他来讲更多的是洪水猛兽般的梦魇。

    刚由内侍领着进入书房,就听见一声甜糯的稚幼的童声传入耳畔。

    “萧叔叔好。”那眼前的小儿是月晟的幺子月荣。生的虎头虎脑,眉宇间也有几分隐隐的英气。看着他乖巧又滑稽的模样,奶声奶气的吐字不清却是可爱的紧。

    月晟在称帝前,和萧珩私下以兄弟相待,这六岁的孩子见到他也并不怕生,一直就以叔叔相称也就一直改不了口。

    “荣儿都这么大了?”话一出口,突然就想到这孩子已然是封了太子,这阶份上他是不能再如此随便。他抬眸朝月晟打探而去,却发现他并未在意,眼中含着的慈爱之情是每一个做父亲都如此相似却又是独一无二。

    “瑨儿应该也快有七岁了吧。”

    “大几月而已。”

    君臣二人皆为人父,犬子的年龄又十分相仿,引出了共同的话题闲扯一番。

    随后他们谈到了正题上。萧珩觉得月晟这几年到底在宫中为何变得竟如此不通情理。他自己也曾亲征在战场之上,对于行阵征战之事自当不应陌生。接连几年的连番征战月支早就外强中干,国库空虚并人马疲顿。财力耗尽就要重赋于百姓,这样的恶性循环后果不堪设想。即便是如此,月支还是依靠强大的军事作战能力顺利吞并了几乎所有的中部地域,这黄袍裹身之人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陛下,东瀛国不是西陇,也不是中川等国。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在我月支国之下。此等强国只能慢慢的依靠适当的时机去削弱他的国力,却万万不能随意去想着吞并。”

    萧珩的苦口婆心并未得到月晟的体谅。他完全给申殇帝张镶那副玩世不恭的外表所欺骗而蒙住了双眼。但萧珩凭借这些年的官场直觉还是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去见一个人。

    他观察着月晟的脸色,更多的时间只是在聆听之中,魂魄却已然飞到更远的地方去。有些东西是长期的潜移默化不在一朝一夕。他现在只是想知道接下来自己究竟要如何行动。

    善非烟用决绝来表明自己复仇的决心,她竟然下嫁给了月茂。这门亲事月晟是铁青了脸之下同意。

    月支人极重亲情。月家三兄妹的父母早亡,月晟的兄长和他们月晟姐弟俩年龄相差颇大,故长久以来一直把月晟当自己亲儿一样对待。随兄长因故病逝后,膝下就留下月茂这一个独子。月晟是百孝之人,长哥为父,恩情不忘。这大侄子自己可以说不比亲儿差多少。

    而今这至亲之人娶了自己敌人的女人就好在他们月家人的头上悬了一把刀。但他就是这样一个心慈手软之人,在月茂再三坚持下竟然他这个一国之君都毫无办法只能点头应允了这门婚事。若说两情相悦连月茂自己都觉得颇为牵强。

    但这一厢情愿之下倒也让人大跌眼镜。这量小心窄之人却还是一个风花雪月的情种。纵使对他人无情却自成亲后对善非烟嘘寒问暖,爱护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