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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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侯爷见了颜令殊十分客气,行礼道

    “少阁老。”

    “谢侯爷。”颜令殊还了礼才见谢修齐走上前来道

    “阁老,别来无恙。”

    颜令殊点了点头并未回话,倒是谢侯爷先开了口

    “小儿修齐不懂事,上次在朝堂上冲撞了阁老,还望阁老海涵。”

    谢修齐一听这话皱着眉头喊道:“爹。”

    颜令殊笑了笑道:“令郎年少轻狂,一向又自视才华甚高,可年轻人还是稳妥些好,不要到吃亏之时方才追悔莫及。”

    谢修齐却道:“我在朝堂上所言的一字一句皆是出于本心,大人是否偏帮偏信大人自己最清楚。”

    谢侯爷看了一眼谢修齐忙道:“住嘴。”

    颜令殊抬了手道:“侯爷不必在意,既然令郎对我的意见这样大,今日闲来无事但说无妨。”

    谢侯爷刚想婉拒却被身后少年意气的谢修齐给打断了,谢修齐退了两步,行了大礼,俯身低着头道

    “我读书之时常闻阁老自令一殊,非同类贤。今日得此良机还望阁老不吝赐教,提携后辈。”

    颜令殊看着他弯着腰行礼,也退了两步行了礼,直起身才道

    “请。”

    谢修齐站起身看着颜令殊问

    “我当日在朝堂所言句句出于肺腑,不是我对阁老有意见而是阁老所作所言实难让人信服。”

    颜令殊笑了笑答道:“谢世子觉得我偏帮偏信,那好!请问谢世子又凭什么觉得何丰无罪?是听凭四小姐一言还是有什么真凭实据,若何丰此人真犯了贪盐引的罪,又请问谢世子这依我大齐律法该不该杀?”

    “何丰作为江南段家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有何本事能犯贪盐引这样的罪?就算何丰是犯下了这样的罪,段承作为一方盐政,他是知情不报还是昏聩到丝毫不知情?私以为两者皆不是,只怕这何丰不过是只代罪的羔羊吧!”

    颜令殊轻然一笑道:“那也就是没有证据了,谢世子这逻辑推理、凭空想象的本事该去写几折戏本子才是。”

    “我……”谢修齐刚想说话却被颜令殊立马打断,此时的颜令殊立如松柏,一脸严肃再没有刚才的轻笑旨意。

    “受光于隙见一床,受光于牖见室央,受光于庭户见一堂,受光于天下照四方。世子只听女子一言便下如此之判断,可谓管中窥豹,浅薄得很!此次江南盐政一案由通政司与刑部连手来查更有锦城卫暗中协助,世子只于一隙见物,倒有本事说我偏听偏信?”

    谢修齐双目怒视颜令殊高声道

    “可我前几日已查明,此案初定之时判的就是段承有罪,而上批至阁老这里又被打回,再查后改判段承。这其中,阁老敢说不是为了温莞清?君子受言以达聪明也,我当日在温家,阁老何曾受过我的言,又如何说我是管中窥豹?”

    颜令殊厉声说道:“此案我驳回是因证据不足,只有物证而无人证,不是为了任何人。何丰嫁祸于段承的供书就摆在刑部,你若不信自去查看,那些从段承房中所搜出的盐引皆是何丰买通下人放于段承房中,人证物证俱在。至于当日在温家,世子不要说我不受言,实在是世子为人太过。我大齐律法在一女子口中毫无威信可言,这大齐的律法乃是我朝立足之根本,一国若想长久岂能徇私枉法?明知何丰犯法却让我网开一面?你食君俸禄不为圣上分忧也罢,竟然为一女子而是非不分。我不知你当日为何而来,处处针对温莞清,怎么?她是明明能帮而不帮,还是能管而不管。此事本就与她无关,前有四小姐求她向我说情,后有世子说我偏帮于她。怎么?这大齐是她温意清的天下还是我颜令殊的天下?谢世子不要忘了这大齐是圣上的天下,圣上尚在朝堂之上尚留世子三分薄面,世子可不要不识趣儿。”

    “颜令殊你莫要欺人太甚。”

    颜令殊一听倒是笑了道:“怎么,如今少理就说我以长欺少,以大欺小。是啊!我忘了谢世子一贯就是这样的人,当日在温家,尚不明白事实真相也说段家以大欺小的吧?是不是在世子眼中,凡是长者、高者、权重者就应该犯错,就应该为不守礼法之人负责,如若不然就是欺人太甚?是不是在世子眼中,瓦剌攻我大齐,我大齐就不该回攻于它?只因我大齐地大物博、盛世清明,国力远胜于瓦剌,是不是就该将这绵延万里的大好江山拱手让人?”

    “我何时有这样的意思,少阁老诡辩的功夫倒实在让后生佩服。意清向来温婉淑娴从来都尽做姐姐的本分,对温莞清多次容忍,上次也是救人心切冲撞了阁老,可阁老却对温莞清多方袒护,阁老敢说你二人没有私情?倘若有私情那意清也不算说错。”

    颜令殊微微一笑刚想回话却看温莞清扶着温老夫人拐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温平昭等人,不禁微微摇头,心想今日还真是热闹啊!

    “谢世子比谁都清楚莞清的心上人是谁,你对她不理不睬也罢!你中意四小姐也罢!可我奉劝世子切莫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我们读书人读百家之书,百家之书尚各不相融、各有己意,你凭什么以一传闻断人?谢世子也不妨好好想想你这传闻从何处听来,我识温莞清已有一十六年,你尚识她几年?你凭什么就觉得是温莞清欺负了四小姐?你凭什么就觉得温莞清是温家最宠着的,最护着的?你凭什么就觉得四小姐尽了做姐姐的本分?不过传言所闻罢了。”

    “那阁老觉得倒是我偏听偏信了,我受了温莞清多少叨扰,阁老怕是不清楚吧!阁老非此中之人又何以断传闻不可信的?”

    颜令殊一手背在身后看着他道

    “因为你识人只识面而不识心,听话只听言而不听意。”

    颜令殊说完行了礼道:“今日我将话摆在这,世子尽管查,若我有半分徇私枉法,我自向圣上请罪。可世子若是查不出,扰乱文渊阁票拟、诬陷阁老、不尊圣意的罪责也怕是跑不掉了。只怕到时燕王也帮不了你,谢世子。”

    谢修齐回了礼道:“自然,我一定会好好查。往日阁老于我好似这天边月一般神圣的很,今日一谈实在失望。我辈读书人的志向,向来都是以阁老为楷模,可如今得见阁老也有为情所困,为人所累的时候。”

    颜令殊微微一笑道:“我本就是个人,连中三元也不过是运气好了些。所谓的那些虚名说的好听罢了,其实也无非是给读书人树个典型,望读书人能更加发奋以报家国。至于为人所累那是世子想多了,得之我幸也何来所累?只望世子与四小姐百年好合,莫要后悔。”

    说完颜令殊微微点头,看着谢修齐又道

    “谢世子,谢!世子。”

    说罢颜令殊便向后走去,只留下谢修齐楞在原地。谢修齐实在愈加看不懂这个颜令殊,他那样满腹经纶一人怎么会为了温莞清糊涂至此,以前还常叮咛自己不要与女子相争,原以为是提携自己现在想来也是为温莞清吧!

    颜令殊倒是毫不在乎,他这一生经历了大起大落,对名声一事本就看的很开,当年父亲身陷囹圄,名声再大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