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靳西坐到驾驶座上,点火开车。叶安七经过刚才的事,脸还有点红,也学乖了,不敢说话,全程目视前方,假装自己是个鹌鹑。
廖靳西看了她一眼:“把安全带系好。”
叶安七慢半拍:“哦,好。”。
车厢是密封空间,叶安七装看不见廖靳西,可尴尬气氛却怎么都散不出去。叶安七心跳许久未恢复,脸红得发烫。
他真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他的眉毛很浓密,颇有气势的一长条,像是用颜色最深的粗黑炭笔勾出来的。他认真的时候会抿着唇,唇峰成窄窄的一条线,利落,硬朗,如一道墨痕,又如古龙笔下你最无情的霸王刀。车厢十分安静。
无人说话,气氛沉默压抑,仿佛缺了氧般让人呼吸困难。四周静得只剩汽车行进时轻微的嗡嗡声,和半开的褐色车窗里灌进的风声。
廖靳西忽然开口,“今天下午,你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今天会有衣服到?”
叶安七扭头看他。
“我知道是因为那衣服是我让人送的。”他顿了顿,才面无表情道,“而我以为你之前手里拿的就是那一批衣服,所以想看看送你的衣服好不好看。”
叶安七睁大眼,手足无措:“可是可是,那衣服不是店里做活动吗?”
“你见过那个店做活动吗?”
叶安七呆住。
她想起今天叶善明嘀咕的那句话。叶善明昨天陪他妈妈买衣服时,都没听说过有什么活动。她却平白无故得了那么多活动衣服。
一送就是十几套。
这这这……
她立刻想清其中关窍,看向廖靳西,说话都不对劲了:“那衣服真的是你送的?”
“我有必要骗你?”
“可是……”这一事实打破她的认知,叶安七有些猝不及防,“你,你为什么会突然送我衣服,我还以为是自己走了狗屎运,根本没想到是你送的。”
廖靳西沉默瞥她一眼。
他的眼神饱含多重意味,颇有重量,像一记重锤不轻不重在她心上砸了一下,震动了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也砸动了她心里某一处难以触及的情感。
叶安七心慌意乱。
廖靳西轻声问了一句:“安七,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送你衣服吗?”
叶安七语塞:“我……”
她‘我’了半天也说没个后续,手心冒汗,只能躲着廖靳西的目光,偏过头,鸵鸟一样把头埋到沙子里,“我……我我不知道。”
廖靳西肯定地说:“安七,你知道。”
叶安七心仿佛被一只手飞快扯了一下,嘶得一声,坠着生疼。她迟钝地觉得这个走向有些失控,下意识想要转移话题:“那个,我们快到了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廖靳西轻笑:“总有一天,安七,你躲不了的。”
叶安七咬唇沉默。
“这一回,事情说清楚了。”廖靳西瞟了眼叶安七,面无表情道,“回去,你可以把衣服试穿给我看看了吗?”
叶安七扭扭捏捏:“这个,还是算了吧。”
“怎么?我不能看?”
叶安七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那你是想穿给谁看?”廖靳西目光锐利,分毫不让,逼视着叶安七,“是给沈家那个窝囊长公子,沈家齐看?”
“不许你这么说沈哥哥。”叶安七炸毛了,“他才不是什么窝囊长公子。”
廖靳西静静看着叶安七。
叶安七气势顿时就弱了,小小声道:“我也是怕人误会。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你别胡说,别人听见了不好。”
“那为什么不给我看。”
“因为……因为……”叶安七吞吞吐吐,不敢看廖靳西,闭着眼睛胡扯,“因为,书上说今天不是个好日子,不适合试新衣。”
“我不信这些。”
“我信,我信这些。”
“可我偏要今天看。”
叶安七欲哭无泪。她看着廖靳西,小心翼翼往车门的方向缩,“廖先生,我说了您不能打我,骂我也不行。”
廖靳西眯起眼:“这得视情节轻重。”
“那个……”叶安七绞着手指,小心翼翼道,“你给我买的衣裳,我我我以为是白来的,所以把它卖给同事换钱了。”
廖靳西死死盯着她:“叶!安!七!”
“你保证过的,不能打我骂我的。”叶安七觑着廖靳西的脸色,小声嗫嚅道,“我我我也没卖太亏,赚了六折的钱回来了。”
“好!叶安七你很好!”
叶安七抱头求饶:“不知者无罪,你之前也没说那是你送的。”
廖靳西怒极反笑:“对,我不怪你。”
叶安七惊喜地看他。
“不过,既然你手里有钱了。”廖靳西冷酷得如西伯利亚的寒潮,无情道,“这个月的司机工资,你自己开!”
叶安七:……
苍天,她冤枉啊!
就在此时,叶安七手机铃声响了。叶安七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叶善明的电话。她皱眉,善明这么晚了找她做什么,顺势准备接电话。
廖靳西随口问了句:“谁的电话。”
叶安七因为礼物心虚,手一抖,一不小心就滑到了免提。电话立刻接通,叶善明的声音立刻从手机里冒出来,如他往常一样,咋咋呼呼的。
“姐,出事了。”
叶安七看了眼廖靳西:“出什么事了?”
“家齐哥,他进医院了。”
“什么!”叶安七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摔了,惊呼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他不是应该在家里准备订婚的吗?怎么弄进医院的?”
“就是因为订婚的事。家齐哥不肯和叶安琴订婚,这几天一直都在家里闹,对沈家老爷子以死相逼。今天把沈家老爷子惹急了,就说让他要死就去死,真死了他才肯同意。”
廖靳西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冷气。
叶安七着急地追问:“然后呢?”
“然后,家齐哥就真的寻死了,吞了一百颗安眠药,现在还在医院洗胃。家齐哥说想见你,姐,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家齐哥,不过现在这情况,你还是来一趟吧。”
“好,我过去。在哪个医院。”
“天佑人民医院。”
……
叶安七挂了电话,就对上廖靳西一张冰脸。他面沉如水,讥诮笑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