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白首不离沉心如璧 > 第九十四章 天生的
    白离这会儿没如郑际所想的拆了人家的院子,可也是过得不轻松了。

    只因,她是个路痴,是个彻彻底底的路痴。

    下人安置她的是后院的一个角落里的厢房,其实里前院挺近的,去后院也好走,就一挑主路,很是好人。

    可白离偏偏就是个不识路的,迷迷糊糊的绕路绕到了侯府的书房里头,书房里头,胡子花白,但身子骨还很是健壮的镇远侯正坐在窗边垂着夏风,和老友下棋呢。

    而他的老友,就是只剩下三个月命的季峥。

    呵呵,又遇上了这老头,也是挺有缘分的啊。

    白离倒吊在屋顶上,透过窗户,看着两人下棋。

    季峥走一步,老侯爷悔三步。

    白离不知这老头子的身份,但还是只能呵呵。

    一盏茶后,棋盘上满是老侯爷悔棋留下的坑,然后坑着坑着,就把他这个给坑死了。

    真是惨不忍睹的臭棋篓子啊。

    磨的白离方才的脾气都没有了。

    白离轻巧的翻身再次落在屋顶上,顶着太阳,觉得眼睛有点疼,可能是太阳晒久了吧。

    说起来,这太阳也是太过灼热了,白离想着在人间不好改了人家的太阳,于是只能大摇大摆的就跳下去了,打算随便找个院子避一避太阳。

    只是这一身火红的衣裳,落下时裙摆如莲一般绽开,很是醒目。

    醒目的老侯爷和季峥想不看见都不成。

    “你是何人,哪来的姑娘家,怎么在我家的院子里?”老侯爷五大三粗的,除了打仗,都是不过脑子的,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家出现在自个儿家也不怕,自恃武功过人,反倒是淡定的盘问起白离了。

    白离瞧着这将侯府当作自个儿家的老头子,微微扬了扬唇角,能够将侯府称作为自己家的人,还是这个年纪的,估摸着,也只有那镇远侯府的老侯爷了。

    哟,运气不错,得来全不费工夫嘛。

    不过,若果不是看到那只又偷偷悔棋的手的话,白离估计还是挺欣赏这不动如山的老头子的。

    “苏瑾,你真是女子?”老侯爷不认识白离,但季峥眼睛没瞎,白离也没改换容貌,只是换了身女子的襦裙,季峥虽老了,但也还是认得出来的,只是那眉尖的惊讶,遮都遮不住,连老侯爷偷偷换棋子都没发觉。

    他之前听闻京都里头说苏瑾其实是个女子的传言,并不相信,以为是有人故意抹黑,毕竟,市井之言,大多都是以讹传讹,最后连故事里面的主人都换了个。

    可,他没想到这次的传闻还真是事实,这才华横溢,有治国之才的苏凤歌竟然真的就是个姑娘家。

    白离没开口,点了点头,也算是绝了这季老头的念想了。

    “耶,这小姑娘竟然就是前些日子这老头极力夸赞的那位苏凤歌啊。”老侯爷听见季峥的话也是想起来了,眼瞅着白离的目光带了惊奇,以及难以言喻的慈祥,慈祥的继续改棋子。

    也不怪几乎避世不出的老侯爷也知道,实在是他这老友前些日子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这个苏瑾苏凤歌不如朝堂,实乃兴国之憾事,他想记不住也难啊。

    且这姑娘还和他家三姑娘极为相似,都是这么一副愁人的性子,老侯爷一看见白离,就想起了那让人头痛的三姑娘。

    “是。”季峥看着很是重视的才子变佳人了,很是痛心疾首的点了点头。

    “其实,方才老侯爷改的那颗棋子,不用动更好一些。”白离看着那还在不停地动棋子的手,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低声提醒。

    这人真是够了,越改越丑的紧。

    “呃,真的啊,那就改回来好了。”一下子被戳破的老侯爷也是个厚脸皮的,面不改色的看了眼自个儿方才动的子,一本正经的再给换回去。

    “拿错了,是这一颗。”白离看着那老侯爷捏起来的棋子,眼皮跳了跳,忍不住一抚袖将那几颗棋子卷起来,安然入了该去的地方。

    “过目不忘,好俊的功夫,根基扎实,内修也好,小姑娘师从何人啊。”瞧着那轻而易举的带起的棋子,老侯爷经不住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天生的。”白离一派风轻云淡,脸都不带红一下。

    天生修为神力,不是内力,叫她如何作答。

    “呵呵,小姑娘,好大的口气啊,来,要不要和爷爷切磋一下。”老侯爷听见白离这么说,也不生气,乐呵呵的翻出了窗户,就要和白离去练武场打一架。

    江湖上的怪人多,规矩也多,说不定人家小姑娘就是有个不让透露师门的师父呢。

    他一个长辈,好歹也要体贴一下人家出门在外的姑娘家啊。

    “哎,岑老头,你等一下,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岂能和人切磋,打斗之间,磕磕碰碰的,人家姑娘的名声还想不想要了?”季峥就是个老古板,坚守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套,就算是老侯爷看着已经可以做白离的爷爷了,也是不能乱来的。

    虽说,他还是希望这苏凤歌不要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子,有如此才华,定是能够留名青史的,如今看来,还真是可惜了啊。

    “哎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哪有这么多的礼节,不就是打一架吗,你这老书呆子哪来的这么多的破事儿。”老侯爷也算是和季峥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了,顿时也就不留颜面的损回去了。

    “胡闹啊,这是京都,你这样子,让苏姑娘以后如何嫁人。”被损了颜面季峥也就是被气红了眼,可那从小到大的世家休养就没教过他骂人的话,还是只得以理服人。

    可这世上总有不服道理的蛮人。

    “苏姑娘年纪还小,我又一把年纪了,能够出什么事儿啊,走,苏姑娘平日里使什么兵器啊,看苏姑娘的内力也是极为高深的,真是少年英才啊。”老侯爷豪迈的摆了摆手,压根就没把这软乎乎的话放在心上,热切的就要和白离打一架。

    “老侯爷相与凤歌切磋啊,也不是不行,只是,今日凤歌来老侯爷府上是因为一件事情,不知,老侯爷可否将这事作为彩头,凤歌若是赢了,老侯爷便答应凤歌,凤歌若是输了,便仍由老侯爷处置如何?”看着迫不及待的想要切磋一场的老侯爷,白离眸色微动,想起今日所来的目的,笑意顿时就夹了几分不怀好意了。

    送上门来了,不收下,岂不是对不起对方一番拳拳真情。

    “不可,岑河北,你要是敢答应,我就和你绝交。”季峥将呢某狡黠看在眼里,顿时就想到了一堆的阴谋诡计,还不等老侯爷开口,便厉声制止。

    “哎,老书呆子,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叫我大名,再叫我大名咱们就绝交的,你不是说文人雅士之间都是以字相称的吗,怎么到了你这儿总是叫我大名。”老侯爷一听季峥竟然叫了自己大名,顿时就羞红了脸,要不是看季峥那身子骨差不多一摇就散了,都要上去和季峥打一架了。

    这侯府里面,最大的秘密就是老侯爷的大名,岑河北,除了夫人和几个老友,这名连他几个子女都不知道。

    盖因老侯爷出生在一条河的北边,先侯爷也是个没什么文化的武人,就知道带兵打仗,接到第一个儿子一高兴,就给取了这名儿,最后还回族中让人给上了族谱,改都改不了。

    也因这个名字,他特地让人给取了一个好听的字,彦君,出去只说姓岑,字彦君。

    只是季峥与老侯爷相识在幼时,一生气,还是会忍不住叫出老侯爷的大名来。

    “你可知你的身份,你是一国侯爷,手上还握着兵权呢,岂能随意允诺他人,若是要求是要你带兵逼宫你做不做啊。”季峥也是一时嘴快,知晓一不小心踏上了好友的忌讳,尴尬的衣袖掩面咳了咳,难得的放缓了语气。

    “季大人请放心,凤歌今日所求之事,绝不涉及国家大事。”白离看两个老头斗嘴也是看的好笑,像是在上古界看着自家爹娘和极为叔叔伯伯们互损,看了一会戏,便在一边咳嗽几声,算是提醒,清了清嗓子之后,缓缓开口。

    “不涉及国家大事,那就是为了儿女私情了,凤歌小姑娘,你说,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哪个小子了。”老侯爷虽说这一把年纪了,五大三粗的,可也不是真的没有防备心机的人。

    他是真喜欢这红衣小姑娘,昔年他也曾行走江湖,对世家门第什么的其实不怎么在意,再说了,面前这小姑娘可是连季峥这老书呆子都夸赞之人,若是真的做他家儿媳妇倒是一件美事。

    就是,他的三个儿子,最好的大儿子都已经有了夫人了,连儿子都有一个了,他虽可惜,可也是既舍不得这聪慧的小姑娘做小,也舍不得他现在那个温柔贤惠的儿媳妇啊。

    “侯爷不妨猜一猜,不过,当务之急可是要先去练武场比武。”白离笑得高深莫测,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世外高人模样,仙气飘飘,倒是真如谪仙。

    她不是看上你家哪个儿子了,她就是看上你家闺女了。

    还是替别人看上的。

    “好,去练武场,不过,若是凤歌小丫头输了,可是要做我儿媳妇的。”老侯爷一乐,也不追究白离卖关子了,兴致冲冲的就带白离去练武场。

    一个小丫头,他就不信他还打不过了。

    这个儿媳妇啊,他是收定了,收回来了,就叫他天天陪他练武下棋。

    季峥还是放心不下,和两人一起过去。

    这老家伙虽然武功是很高,可这凤歌他见过三次,竟是一直都没有看破过。

    似乎,所有的嬉笑怒骂都是能够随心控制的,他看不到这人的心。

    然后,季峥就眼睁睁的看着武功很高的老侯爷被那看起来不怎么样,甚至是风一吹,有些弱不禁风的凤歌给打趴下了。

    是真的打趴下了,丝毫不带掺水的。

    还趴了不只一次。

    白离虽所学又多又杂,可这六百万年的岁数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时间太悠久了,就能够用无数的时间去做一件事情。

    如今的白离,就算是不动用神力,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也能够收拾十个老侯爷的。

    可是她没料到这老头子不仅下棋耍赖,居然比武也耍赖,输了还不认,硬说是自个儿没拿趁手的兵器。

    然后老侯爷丢了剑,拿枪又输了一次。

    待换了十三把兵器之后,连季峥都看不过眼了,上去将还要换了石锤大战的老侯爷给拽住了。

    “哎,岑河北,你别闹了,输给一个小姑娘也不算什么,你这么较真做什么,你这样没有胸襟的耍赖才是丢人,你知不知道。”季峥将去拿大锤的老侯爷也拉住,脸都给这老脸羞红了。

    他虽是个读书人,可也还是看得出来,这苏凤歌就是让这他这老友,都他老友玩呢,再比上几十场,那也是他老友输。

    “是,好,我认输,你能放开了吧,来,凤歌丫头,彩头你待会儿随意提,咱们先来再战一场,我久不上战场,也有许久未如此酣畅淋漓的打一场了,真是痛快啊。”老侯爷也是干脆利落之人,季峥一说,他就马上认输了,爽朗的笑了笑,也不生气自个儿一个老头子竟然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只是那比武的劲头还没有散去,推开季峥,就要把那两百斤的大锤给提起来,和白离再来打一场。

    然而,另一边是闻讯赶过来寻白离的岑纠与郑际两个一眼就看到了那台子上发生的事情。

    郑际远远的就瞧见了那偌大的练武场上就两个人,一个还一身红衣,提着剑,一派杀伐凌厉的样子,醒目的很,郑际不想认出来都难。

    顿时就是腿一软,这苏凤歌没有受不了气,在镇远侯府大开杀戒吧。

    若是真是动手了,他是不是要给苏凤歌挡一下啊,毕竟他一个男子,总不能让苏凤歌一个女子护着他出去吧。

    郑际正魂不守舍的想入非非。

    而一起来的岑纠也看出来,那上头站着的,有一个可是他那为老不尊的老爹,自然也看到了他老爹在提那大锤,似是要和那提着长剑的红衣女子打一架的样子。

    “父亲。”然后岑纠觉得自个儿身为人子,应该尽责的提醒一句有客人来了,这就是客人啊,人家一个小姑娘,别给伤着了。

    “啊。”提着大锤的老侯爷陡然听见自家大儿子的声音,拎着两百斤大锤的手一顿,顿时腰一折,扭了。

    那骨头咔嚓一声响,大的白离站三米开外都听见了。

    ------题外话------

    七夕存稿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