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十五岁出征，十六岁平定叛乱，十七岁独当一面，二十岁攻下南蛮，你护得了西陵的天下，护不了我吗？”司马姝字字铿锵，她不信洛祁是个胆小软弱的人。
“这京都是吃人的地方，且不说往生门与你司马家的牵扯，孟家，弘王都对你动了心思，你教我怎么办。”
“我不是司马明的亲生女儿，我是永定侯的嫡女，齐姝辰。”司马姝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出口。与其遮遮掩掩，两人生嫌隙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他。
“你说什么？”洛祁显然无法相信。
司马姝便解开了里衣，肌肤胜雪，左胸上方的猛虎，惟妙惟肖，齐家嫡系的纹身，同样的图案他在师傅身上见到过，师父曾说：“这是齐家的百年印记，绝无仅有的白虎纹身。”
“小哑巴哥哥。”
一句小哑巴哥哥，唤起了洛祁这一世最美好的回忆。
“爹爹，他是小哑巴吗？”
“小哑巴哥哥，辰儿最喜欢你了。”
“小哑巴哥哥，你等等辰儿”
“小哑巴哥哥，我爹爹说，我以后是可以嫁给你的。”
“小哑巴哥哥，别担心，你对我这么好，我长大就嫁给你，天天照顾你。嘻嘻。”
天真善良的辰儿，一直陪着他的辰儿，说好要嫁给她的辰儿……
洛祁红了眼，抱紧了司马姝，说不出一句话来。
“孟家，陈家，李家，周家，我绝不会放过他们。”司马姝说的咬牙切齿，眼泪不断的往下流。压抑了多年，说出来时，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与仇恨。
我齐家上百条性命惨遭杀戮，九族之人就剩了她一个，以忠勇为名的父亲背负通敌叛国的罪名，我齐家历代为西陵尽忠，保卫疆土，难道就应该遭遇如此下场？定远军白虎营两万将士被斩杀被放逐，上万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世间可还有公道可言？当日父亲的挚友兄弟，一夜之间近乎全都反目成仇，个个往父亲身上泼脏水，父亲有哪点对不住他们？总有一天，我要扛起我齐家的白虎旗，杀尽昏君，杀尽佞臣。
“好。”洛祁就只有这一个字，司马姝心里明白这是他的承诺。
虽是一晚不睡，两人却精神抖擞的很，全然没有一点疲乏之力。
未来也许没那么可怕，可岁月残忍的可以让人面目全非，我们只是不想一个人独自走过，不想在黑夜里孤独前行。
这个新年，依旧有不少流浪在京都街头的穷人，包括曾经飞入龙门的刘浩文，吏部尚书的乘龙快婿，如今在住在破庙里。
“夫君，你如今的日子可还快活？”破庙门口出现了一位身材窈窕的妇人，大红色的棉衣尤为刺眼。
“贱人，我的笑话还轮不到你来看。”刘浩文对眼前的妇人恨得咬牙切齿，当下的处境又让他羞耻万分。破烂的衣服，脏污的面容，与她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夫君，可让我好找，夫君高中，怎么也不衣锦还乡，倒是在这温柔乡忘记了你的糟糠和老娘。”妇人说着，脸上含着笑容，笑容里只有嘲讽跟浓浓的恨意。
“我当初已经给了你钱，你这个贪婪狡诈的女人，居然去找了忠王爷，害的我落到今日这地步。”给了钱还不满足，这个女人真的贪得无厌。
“这些年我侍奉你跟你母亲，我把最好的岁月都放在你们两身上了，你却抛弃了我跟你自己的亲生孩子，难不成我还要忍下去？”想起这些年受的苦，而刘浩文却享受着富贵荣华，当初自己执意要嫁给他，气死了老父亲，兄长将她逐出家门，就指望他高中，可以证明自己的眼光与选择，没想到他是这种负心人。
“莫要说那是我的孩子，是谁的种我还不知道呢。”刘浩文偏了偏头。
“你以为我愿意你是这孩子的爹吗？我还得害怕你把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知廉耻的特点传给我儿子呢。”
“你……大胆……”刘浩文只觉得的胸口一甜，被这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忘了告诉你，陈家小姐要改嫁了，你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女人脸上再次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想到这半个月来，陈家的人对他嗤之以鼻，连个信都不让递，如今妻子也要改嫁，便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对那女人吼道：“你给我滚。”
“夫君，莫要气了，你身子骨不好。”那女人看他吐出血来，似乎于心不忍，连忙跑过去，扶着他，语气里满满的关怀，便扶着他坐下。
“不如你我二人重归于好，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原谅你。”刘浩文饱含深情的看着那妇人。
那妇人连忙点点头：“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会。”只见袖间，银光一闪。
一个时辰后，小乞丐拿着一个脏兮兮的馒头过来了，往庙里一瞧，那刘浩文七窍流血，命数已尽，怕的拔腿就跑，没一会又回来了，不忍瞧他面容，只在他身上摸索着，掏出些碎银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我用青春为你陪葬已然够了，你已经被金钱地位迷了眼，活着便等同死了，那倒不如死了痛快。想起当初所谓当初的才子佳人，不过是戏文里的笑话，活在戏文里，便是她今日这般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