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永定皇妃 > 第一章 柳州初见
    踏踏,是铠甲的马蹄。淅淅,是江南的烟雨。

    穿过阳明山,出南蛮。北行千里,入江南,适逢梅雨。久处京都,未曾见过这南方的雨,纷纷,草木深。然而此时,不再是打马游江南之时,一路上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早已让他无心赏景。暗黑色的血液,混入空气里,挥发出不安的气味。

    泠泠之声入耳,无烟雨缠绵,却似白雪初落之时,泉水凝结,时光暗流,朔风逆行。

    突然想起了京都的大雪,银装素裹,暗香浮动,与母妃煮酒赏梅。母妃踏雪起舞,婉转清扬。

    这琴音越来越近,一步步触动了他的回忆。大概是遇上了这山中隐士吧。洛祁疲乏的闭上眼。

    琴音再起之时,洛祁发现自己不再身处山野,只着里衣,重伤之处,已有包扎。看看这头顶的罗烟帐,竟是女子闺房!

    房间构造精细但房内素简,书籍笔墨居多,其中兵法书籍竟占据大半,乡村野史,市坊赫然在列。看着房间布局,主人绝非市井小民,一套春秋兵法就该价值连城了。这房间的主人是谁?又为何要救他?那日的琴音为何人所奏?脑海突然闪过一句坊间传言“烟雨江南桃花扇,白雪瑶琴司马姝”。既有瑶琴白雪,这司马姝该属北方,而江南该有的大概都是手执桃花扇的灵动女子。大概弹琴者也并不是这司马姝。

    渐渐地,洛祁心中隐约担忧起来,不知兵马是否行入京都,单独离营已是重罪。若是朝中得知,必定灾祸又起。

    而耳畔的琴声突然响起,一如初见般惊艳,清冷空灵,一如高山之巅的白雪皑皑,山深处的白云盏盏,九幽山内的泉水潺潺。这琴声必定不是出自小家碧玉之手,他虽浅通音律,但也在宫中呆了二十年,教坊司的宫人与天下独一的琴师抚琴之音绝不相同。琴音若皓月白雪,清冷渺远,犹如空谷幽兰,宁静致远,细想来这才是琴韵,先前宫中所听之曲,不过是女子奉承讨好之音,谬矣。

    “公子醒了。”身材娇小的女子走入房间,容貌艳丽,气质清冷。身后婢女抱琴。

    “在下吕祁,多谢小姐救命之恩。”不可轻易暴露身份,换用母妃之姓便可。

    “公子无需多礼。拜访山中人,恰遇公子,也未曾告诉父亲我救公子之事,难为公子屈身于女儿闺房。对不住公子了。”

    “小姐多虑了。”

    寒暄之后,只留下婢女侍候。婢女名曰抱琴,真真名副其实。

    “请问今日已是何日?”

    “今日初三。”

    心里盘算着,已在这柳州留了四五天。不知部下行军何处。

    “你家小姐是何人?

    “小姐名唤司马姝”,竟然真是司马姝!

    “烟雨江南桃花扇,白雪瑶琴司马姝”,说的便是你家小姐吧。

    “正是。三年前,京都宇文公子来访,无意听得小姐抚琴,信口吟来,传于坊间。”

    洛祁心中暗自揣测,京都宇文公子,京都姓宇文者便只有忠勇侯府宇文家,宇文家重武,善文者为二公子宇文轩。宇文轩三年前来柳州便是为了治水一事,接待他的只可能是司马明——柳州巡抚!司马姝竟是司马明的掌上明珠,如此机缘,天命造化。

    司马明任柳州巡抚近十年,每年夏季的治水处理甚佳,百姓免受旱涝之苦,而今所筑柳堤已成,必定会调任京都,前途光明。成为京都新贵指日可待。

    琴室内。

    “小姐,所救这公子恐怕非常人。刚刚抱琴回来说,这公子只问起今日是何日,与小姐你的身份,旁的并没有问。”连星说道。

    “这公子已然猜晓一切,必定不再问。”司马姝停下手,不再擦拭琴弦,望着这满屋子的琴,露出淡淡的笑容,“哥哥,今日应该已经到达京城准备秋闱了吧。”

    京都,我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