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落红不是无情物 > 第五章
    这边叶冥落正洗澡,后山这温泉果然是个好地方,安静无人打扰,与寨中的一群臭男人在一起洗澡甚是不便,这几日在这里洗个舒服澡真心不易,是以她视此处为月峰寨唯一能入眼的妙地儿。

    今晚她泡完澡,坐在泉石上晾头发。穿着轻薄的里衣,身段被包裹得玲珑有致,一双长腿纤细均匀,漫不经心地浮在泉水上,趁着今晚夜色正好,索性放声唱了起来:“良人**若不来,我便把那情哥哥找,品玉吹箫耍尽那快活招,良人你若还不来,我就将那第三人找,只恨郎君无情暖我身,想得我泪流身也流……”

    段小红的脚步生生被这艳俗的曲儿止住了。

    “想不到这姑娘生性如此豪放……”段小红犹豫着,“怎么跟那个败类似的?”想到叶冥落,段小红露出嫌弃的表情,摇了摇头似乎在说仙子定不是那斯文败类。

    对着水面照了照,觉得自己足够英俊,段小红对着叶冥落的背影,轻唤了一声:“这位姑娘……”

    叶冥落一个激灵,抚弄头发的手停住,声音颤抖:“……寨主?”

    段小红摆出最彬彬有礼的笑容,期望给女神一个完美的印象,然笑容在见到叶冥落的那张脸后瞬间僵住,好半天,段小红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是你?”

    叶冥落此时衣衫半露,前胸微掩在半透的白衫中,随着呼吸上下鼓动着,一双桃花眼瞪得滚圆,像是惊恐的兔子一般。段小红还处在震惊中,上下扫视着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女人?”

    叶冥落站起来,光着一双莹白的脚丫子向后退着:“寨主,我也没说过自己是男人啊……”

    段小红一噎:“……哪有女人写黄书的!”

    叶冥落拉好衣服,一边用余光寻着退路:“这不一直在勾栏栈长大,耳濡目染么……”

    段小红看出她的意图:“收起你那乱飘的眼睛,你哪儿都跑不了,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说着一把将她举起扛在了肩上飞奔回房间,当晚在寨中守夜的看到寨主肩上挂着白衣女人,全部视为奇观,不出一晚全寨便传遍了,一直吃素的寨主抢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回来。

    彼时段小红正在房间里审问叶冥落。

    叶冥落披头散发地坐着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段小红脸红了红,动作粗鲁地丢了件外袍给她:“先披上!”

    叶冥落闻言听话地穿上,只这外袍着实有点大,套在她身上跟裹着块**单似的什么都遮不住,这一幕在段小红眼里就显得有些勾人。如果叶冥落是那个段小红不知道的仙子,他会觉得他脑子里想的一切都是亵渎,可人变成了叶冥落,他便有了一种被**的感觉。

    目光移至别处,段小红粗声粗气地问道:“你一直以男人扮相是为何故?”

    叶冥落抿了抿唇:“行事方便些。”

    段小红挑眉:“行事?行何事?”

    叶冥落眼神突然忧伤了起来,声音暗哑:“从小在勾栏栈长大,师傅说要是不以男装示人,会被**要求接客做生意的,师傅不愿我受那苦,一直瞒着我是女儿身的秘密,为了不至于被发现,我和师傅学了些不入流的东西,见得多了就随便写了个艳情话本,哪晓得一写成名,便做了这个活计,醉乡居也没人发现我是女儿身……”

    段小红思及叶冥落的身世,想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长大也是可怜,脸上的表情减缓。叶冥落说话的时候半低着头,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此时不经意间抬眸瞄了一眼段小红,见其脸色已经没刚才那么难看,知道苦肉计奏效了,再接再厉道:“刚刚生活好了点,我在百宁街南置办了一处房产,打算接师傅出来养老,哪晓得恰逢段将军斩首,我就被寨主您误抓了回来,现在还不知道师傅不见了我会不会担心……”

    段小红本来已经有些理解叶冥落了,可这话一说心里又不舒服了起来,一个姑娘,成日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听这口气像是靠着写话本挣了不少,百宁街的房价不便宜,她轻飘飘的口气说不定就是个隐性的小富婆,想到这厮嘴里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不知哪句真哪句假,段小红此时已经神志清醒,知道这是博他同情呢,也不点破,任由她说。

    “寨主,你知道的,我师傅一个老人家,在醉乡居漂泊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自己的家,把我养这么大,指着我给养老呢,上次见他身体就不好,我要是回不去,说不定连他老人家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说着象征性地抹了抹眼泪,又抽空看了眼段小红,这一看不要紧,正好和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段小红掸了掸并无灰尘的前衫,漫不经心地道:“所以你是要我放了你?”

    叶冥落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寨主你看,我留在这月峰寨就是一个没用的人,寨主也不喜欢我无事宣淫,不如让我回去好好给师傅尽尽孝,您说是吗?”

    段小红状似思考,面露为难:“可我不放心让你出月峰啊。”

    “为何?”

    段小红把玩着桌上切水果的匕首,轻笑:“我这月峰寨密谋着谋反一事,放你出山,把官兵招来,岂不功亏一篑?”

    叶冥落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可信:“寨主放一百个心,我保证什么都不说出去。”

    段小红慢慢走到她面前,俯视道:“舌头割下来我就放你走。”说着将匕首抛到她的外袍上。

    叶冥落的手一抖,猛一变脸,双手举起匕首恭敬地递给段小红:“寨主言重了,我觉着这月峰寨山好水好,是个悠闲自适的好地方,住在这里甚是乐不思蜀,我哪儿也不想去。”

    段小红不接那匕首,接着问:“那你师傅怎么办?”

    叶冥落正色道:“师傅的几个相好的都在醉乡居,我接他出来估计还不乐意,就让他在那儿醉生梦死吧!”

    段小红走回座位,笑道:“可别勉强,我并没有不让你走。”

    “一点儿也不勉强……”叶冥落将匕首乖乖送到原位,“月峰寨就是我的家,我是个恋家的人。”

    段小红被她的没脸没皮弄得没了脾气,割舌头的话本就是吓她一吓,不过确实不能放她,这一个寨子做的都是掉脑袋的事,一不小心走漏风声,死的不是一个两个,段小红绝不会拿寨子里众人的生命开玩笑。

    收起笑容,段小红看着叶冥落的眼睛郑重道:“虽然我不是善类,但手刃的没有一个不是该死的,这也是我一直留着你的原因,不过你要是走漏了一点消息,我一样能杀了你。”

    表明态度后,段小红见叶冥落似乎被吓着了,放缓语气道:“只要你安分待在寨子里,我就不会动你。至于你是女儿身这件事……”他偏了偏头,微红着脸道,“你最好还是男儿打扮,毕竟寨中男人多,你长得也不难看,难免有见色起意的。”

    叶冥落只管点头称是,一点也不敢忤逆。

    清了清嗓子,段小红正色道:“我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就不能再让你和一群男人混作一处了,明儿开始,我在哪儿你就跟在哪儿。”

    叶冥落面露难色:“寨主,你们商议要事,我在不合适吧。”

    段小红似笑非笑:“反正你已经知道不少,不在乎再多些,况且我的生活也需要人打理,还是说你仍想着逃?”

    叶冥落连忙摆手:“怎么敢?只要您不嫌我笨手笨脚就行。”

    于是乎,叶冥落在月峰寨的小厮生活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