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今夜我怒放 > 第五十二章 天下最毒妇人心(三)
    ( )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向着法西斯蒂开火,

    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向着太阳向着自由

    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

    小常宝控诉了土匪罪状,

    字字血,声声泪,激起我仇恨满腔。

    普天下被压迫的人民都有一本血泪账,

    要报仇,要伸冤,要报仇,要伸冤,血债要用血来偿!

    消灭座山雕,人民得解放,

    翻身作主人,深山见太阳。

    从今后跟着救星**,

    管叫山河换新装。

    这一带也就同咱家乡一样,

    美好的日子万年长!

    夜深沉,四下漆黑一片。春香和肖诗扭扭歪歪斜靠在公园的长椅上高声吼唱着《团结就是力量》和《管叫山河换新装》。

    她们头发凌乱,鞋子被踢出老远,一只脚上套着袜子,一只脚**着。她们各自手持一罐啤酒,唱一句,碰一下,灌一口。唱完后,两人齐声怪叫、狂笑、咒骂。

    她们时而捏紧双拳,时而手掌相握,时而搂抱在一起。朦胧的灯光照着她们的脸,那脸上爬满了被风吹干了的泪痕,但是她们的神情已没有原来弃妇般的幽怨哀伤,她们的心里充溢着矢志复仇雪恨的壮志豪情。

    一个月以后,春香客客气气辞去了那家酒楼的工作。临走前,担心那家忙不过来,还好意把朋友的女儿介绍给了那家。

    女孩子名叫桂英,是个江西老表,今年二十多岁。因为家贫,通过国际婚姻中介,嫁给了北海道偏远地区一个身患残疾的中年农民,她是乘农闲来东京打工的。

    她人长得不漂亮,但也不算难看,打扮得很土气,一看就是一吃苦耐劳的劳动人民。敏丽听说新来的人比自己年轻时,先紧张了一阵,见过本人后,就把心放下了。

    小那母子试用了她三天,她做菜、跑堂、接待,样样拿手,洗碗、扫地、倒垃圾,件件抢着干。对敏丽更是一盆火似地巴结,一口一个老板娘叫得敏丽像三伏天吃了冰激凌,从里舒服到外。

    小那母子瞧她的能干劲儿、麻利劲儿不输于春香,和敏丽又相处得那么热络,自然满意得不行,欢天喜地地把桂英留下了。

    最近敏丽的脾气随着她的肚子日益见涨。她觉得自己是那家的有功之臣,为那家延续了香火,可是小那却不肯给她一个名分。

    一方面是肖诗想拖垮他们打死也不离婚,另一方面是小那对肖诗怀有很深的歉意,根本不考虑离婚。

    倒是那妈妈挺维护她,总是劝小那快把婚给离了。一向对母亲唯命是从的小那,在这件事情上特别固执,把母亲的话当耳旁风不理不睬。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结婚证没扯,婚礼没举行,新娘的婚纱没披,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要做母亲了,想想真是窝囊死了。

    这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自然离她最近、地位最弱的春香成了她的受气包。

    春香和桂英还不一样,桂英没有什么自尊心,一味顺从奉承迎合她,她放一个屁也是香的,咳嗽一声也被当成圣旨。

    春香自己明明下嫁给了榻榻米工匠,却老爱端着个博导夫人的架子,让她看了触心境。

    有时她也反省,自己对春香是不是过份了点儿,但是只要一转身见到她那副博导夫人的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就想气气她,挤兑她,让她心烦,让她不舒服。敏丽也觉得自己心理有点**,可是,就是改不过来。

    你瞅瞅,米田虽然是个小工匠,但对春香呵护有加嘘寒问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春香一个半老徐娘,她也配?

    我敏丽比谁差,要青春有青春,要外貌有外貌,身材凹凸有致,性格开朗大方,日语说得也不错。凭什么我工作找不到,正牌夫人当不了,肖诗、春香她们个个瞧不起我。我怎么这么背呀,什么时候才能转运啊。

    春香走后,出气筒没有了。她就把所有的怨气一股脑儿都结到小那身上了,看见他眼里就冒火星子,胸膛里的气流就不顺。只要小那在她旁边呆一会儿,她有理无理扯起嗓门就和他吵,就和他闹。烦得小那直躲她,有事没事找桂英说话去。

    晚上睡觉时看着小那的光脊梁,敏丽更恨不得拿刀劈了他,若不是不想让肖诗看笑话,她真敢下手。

    这块没有文化的臭狗屎,要不是你抗不住**,睡了我,会有这一连串的不开心不遂意吗?

    奶奶的,你还算是个男人吗?要睡女人的身子,还要她为你生养孩子,却不打算为她的终身负责。

    这杀千刀剐万刀的下流坯子,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从将军降为奴隶,终身做我脚下的泥,要你方就方,要你圆就圆。

    那妈妈一直觉得儿子有愧于敏丽,所以当面从不说她一句重话,背后也决不讲她一句坏话,现在看她莫名其妙给儿子脸子瞧,乱发脾气,蛮不讲理,对春香那么一个好人也极尽欺负之能事,也就对她慢慢转变了看法和态度。

    尤其是她对儿子那么凶悍霸道,让她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是你先招惹我儿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婆娘,干嘛还招惹他。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心里没有点儿小九九,你会和我儿子上床?什么爱情,老娘不信。

    那妈妈找不到人可以吐一下苦水,桂英就成了她最好的倾诉对象。

    两个月以后,那家酒楼隔壁的中华居酒屋装饰一新,店名更改为“龙凤阁”,敲锣打鼓开业了。据说这个业绩并不好的餐馆,是被一位隐姓埋名的大买家高价买下的。

    龙凤阁开张后,生意好得出了奇。每天是车水马龙,攘来熙往,杯觥交错,贵客满座。那家酒楼的客人几乎断了足迹,他们都被龙凤阁吸引过去了。

    那妈妈说,龙凤阁来者不善,不会是要搞恶性竞争,逼我们倒闭吧?

    小那说,您想得太多了,这哪儿可能呢。他们这是新开张,为了抓住客源,割肉销售,卖得越多,亏得也越厉害,总有支撑不住的那一天,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还能打肿脸充胖子充到什么时候。您瞧好了,最多再有一个星期,他们就要恢复正常价格了,到时,我们的那些老客人也就都回来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价格没有回升。

    一个月过去了,价格还是老样子。

    如今已经过去两个月了,龙凤阁的割肉销售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那便宜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价格,那从北京中南海聘请来的特一级厨师烹制的美味佳肴,那温馨优良宾至如归的服务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客人,创纪录般的空前盛况连电视台、报社都惊动了。

    电视台从早到晚滚动播报,现场直播,各路明星现身说法,大力推荐,大报、小报、期刊杂志铺天盖地连篇累牍地报道,这些都让奇迹变成了传奇。

    许多人不远万里从遥远的城市慕名而来,为了吃一顿饭甘愿排队等上三四个小时。

    让小那母子欲哭无泪的是,龙凤阁的粉丝们宁愿在风中雨里打着伞、捧着菜单站上几个小时,也绝不对近在咫尺的那家酒楼瞟上一眼。

    看着空空的店堂,空空的钱柜,小那母子的圆脸瘦成了干丝瓜条。

    桂英不好意思白拿工资,她每天卖力打扫,把角角落落擦洗得又光又亮,简直可以当镜子来照,可是连个鬼都不登门呀。

    眼看存折上的金额一点点变少,最后快缩成零了,小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他逐个给老客人打电话请他们上门,说今天我请客,你们一定要赏脸噢。可是他们都推三阻四没有一个愿意前来。

    这是为什么呀?以前他们来店里吃饭的时候,小那在逢年过节或客人生日的时候,都会奉送一碟小菜以表心意,那时他们是多么感动,多么千恩万谢啊,今天这都是怎么了呀?

    单姐姐也是的,自从龙凤阁开张后,就没有再踏入过那家酒楼一步。好歹俺也给她发展了几百个下线嘛,就这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看看我们这里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啦,臭娘们。

    小那虽然在心里直骂街,但是还是按捺着性子给单姐姐打了无数次电话,她却连一个回音也没有。

    小那不得已又委托老姨父给她打电话,还是毫无反应。

    敏丽猜,会不会又被太平洋y国的大总统邀请去访问了。

    但愿是吧,否则人情太他妈薄如纸了,这世界还有什么好相信的。

    生姜还是老的辣,那妈妈虽然是个农村苦出生,毕竟比儿子多活几年多点见识,她觉得自从龙凤阁开张后,整条街巷就处处透着诡异和阴谋。

    你想想啊,这也太离谱了嘛,没有足够的资金背景哪能支撑得了如此长时间的割肉销售啊。

    这条街上,也就那家酒楼和龙凤阁是经营中国菜的,龙凤阁的饭菜就是白送人,也不会影响到其它店的生意。龙凤阁一定是冲着俺老那家来的。

    是谁和俺有这么不共戴天之仇?那妈妈坐在空荡荡的店堂里,拿着一把梳子慢慢篦她的头发,她从吃奶时的往事开始一桩桩一件件梳理到今天,看看那家酒楼到底得罪了哪位要人?要被整治得就差快要上街去讨饭了。

    不吃不睡,冥思默想整三天,望着镜子里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头发,她突然茅塞顿开,她明白她的敌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