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笙几乎是一路狂奔地跑进了医院，鞋子在半路掉了也没停。
车祸！秦放！
这两个词不断地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耳边是李敏薰嘶哑的哭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当她看见李敏薰浑身是血地站在那里，她突然停了下来，没了继续前进的勇气。李敏薰也看见她了，她向着芹笙走了过来。
芹笙：“他、秦放他……”
“啪！”
未等她说完，李敏薰扬手，带着血的手，狠狠地甩向了芹笙的脸：“芹笙，你这个自私的女人。”
李敏薰打得很用力，几乎把身上所剩余的力气，全用在了这巴掌上。打完后，她整个人再也撑不住地跌坐在了地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你怎么这么狠心……他那么爱你啊，芹笙……你怎么可以……”说着，哭着，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芹笙感觉不到脸上的疼，但能闻到上面沾着的血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了，只是今天闻起来，怎么会这么的冲鼻，这么的让她恐慌……
因为是秦放的血吗。
秦放……
“芹笙。”随后过来的陆佐，手上提着芹笙跑丢的鞋子，看见她脸上触目惊心的红肿和血渍，皱起了眉，掏出手帕要替她擦去，芹笙脸一别，躲开了。
陆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他收回手。
芹笙木然地看着他，良久，才涩涩地开了口：“陆佐……你、走吧。”
是她太自以为是，自以为这样提早与秦放分开，对彼此都好！
是她自私，自私地奢望，能提早地开始自己与陆佐的交集，
原来……宿命，不可逆转。
她垂下眼睑，看着哭坐在地上的李敏熏，恐惧排山倒海地压来……她的自以为是，是要代价的，这代价……是秦放。
陆佐不放心她：“芹笙……”
“走啊——陆佐！”芹笙突然失控地朝着他吼着：“快走啊——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不要再出现了……”快走，陆佐，求你快走！
芹笙痛苦地掩面，不去看他眼中的惊讶还有……受伤。
陆佐终是没让她为难，把手里的鞋子放在她脚边，什么都没说，转身，越过她，离去。
芹笙没有看她，只听着那沉稳的脚步声，在夜晚医院的长廊里，尤为清新，一声声地敲在她的心口，渐行渐远……
陆佐，对不起。但是……我怕啊，我怕再这样下去，下一次是要以你为代价。
芹笙捂着脸，温热的液体，透出了指缝，湿了一手，
对不起，秦放，
陆佐，对不起。
……
手术室的门打开，芹笙跟李敏薰两人连忙迎了过去。
“护士小姐，情况怎么样了。”芹笙抹去脸上的泪水，抖着声问。
护士：“病人失血过多，血库的b型血不足，你们中有谁是b型血？”
“我是——”李敏薰撩起自己的袖子：“我是b型血，抽我的吧。”
“跟我过来。”
秦放，我连想救你都不得啊。
芹笙看着离去的两人，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漫长的等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开，医生自里面出来，第一句话：
“手术很成功。”
这句话，在前世她说过不知多少遍。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立场对换，她成为了听这话的人。
那一刻芹笙整个人克制不住地颤了起来：“医生……谢谢、谢谢你。”她明白了家属那声谢谢里面究竟是包含了多少的情绪。
“现在病人情况还不稳定，还得观察今天。”医生拿下口罩：“到时候如果情况稳定了，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秦放从手术室里被推进了加护病房，芹笙站在床边，看着他。
不论何时，出现在她面前的秦放，都是那么神采奕奕的成功人士，从未这样狼狈过：脸上蹭破了一片皮，血红血红的，还有一些淤青，头上身上都绕着纱布……
药效未过，现在的他根本察觉不到外界发生的事，但那眉头却还锁着。
秦放，对不起。
芹笙觉得很难受，心里想有巨石压着，让她要喘不过气了。
“芹笙……”
门口处，李敏薰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能谈谈吗？芹笙。”
两人来到了长廊尽头的阳台，才发现夜已深，漫天星斗，不时有从别的病房里传出的咳嗽或是呻yin，让这个夜，变得更加的沉重了。
李敏薰从包里找出了烟和打火机，拿出一根，含嘴巴里，抖着手，几次都没能把烟点上。
芹笙拿过打火机，替她将烟点上。
李敏薰狠狠地抽了几口，才慢慢稳住了恐慌的情绪：“谢谢——”
之后，两人也没再交谈，一人各踞着阳台的一边，现在的他们还需要点时间来平缓情绪。直到李敏薰将一根烟抽完了，才打破这安静的气氛。
李敏薰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芹笙，刚刚那一巴掌，我不会道歉的。”
芹笙只是应了一声：“嗯。”没再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李敏薰压抑着哭腔的声音，不甘心地传来：“芹笙，爱他吧……试着去爱他，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
芹笙无法给予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李敏薰仰着头，看着无尽的黑夜，就像她的爱恋，看不见光明，她又给自己点燃了第二根烟：“芹笙，他不能没有你。”
良久后，芹笙才开口：“敏薰姐，你……喜欢秦放，是吧。”
这一次李敏薰没再掩藏自己对秦放的感情：“是的，不止喜欢……我爱他，我爱了他七年。”
芹笙是知道李敏薰对秦放的感情，但是……却没想到这份感情这么的沉重。
“但是他只爱你，从头到尾，他只爱你一个，芹笙……他只爱你啊。即使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及你的一分一毫……芹笙，我认输了……”李敏薰抹去脸上的泪：“我输了……”
李敏薰不轻不重，像是在跟芹笙说，又像在跟自己说：“爱情里面有两种痛，一种得不到所爱，另一种是自己所爱的人不幸福，芹笙……我尝够了第一种痛，不想把第二种也尝遍。”
“芹笙，拜托你……试着去喜欢上他，爱上他吧，反正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那就试着爱他……”
芹笙看她那样子：“敏薰……”
“不用介意我。”李敏薰笑得有些凄凉：“从头到尾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一厢情愿，秦放从没给过我回应，他是你的，只是你一个人的。”她笑着，继续往自己的伤口大把大把地撒盐：“即使我有心，想要诱惑他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也没成功。芹笙……别放手，抓着他别放手了。我不要爱秦放了……不爱了……”
“敏薰姐……”芹笙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李敏薰冰冷的手颤抖着，握得很紧，紧得生疼……
她的一步错棋，乱了整盘局。
敏薰姐，我错了，你也错了……
我是知道什么是爱的，所以我能知道你的痛，知道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那人是心头尖上最疼的一块肉，牵动着你全身的所有神经，他笑，你跟着开心，他痛，你会更痛……
眼下，李敏薰就是在将那块肉，活生生地剐下来，一刀一刀……
痛彻心扉！
－－－－－－题外话－－－－－－
哎~这章写得让我有种蛋蛋的尤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