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玑仪 > 第十四章 赖住世子府,医秀病解卿忧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知画进来伺候我洗漱。知画是昨夜他安排伺候我的婢女,据说是个懂书画的女子,他果真细心,知我爱画,竟找了个同道中人与我。

    饭毕,我问知画:“你主子此刻可在府上?”

    她恭敬的回道:“主子今日寅时出的府,尚未归来,走时吩咐奴婢说他已派人告知您属下您暂居世子府,您的衣物你的下属也已整理好送了过来,让您不要担心。还说公子若是无聊可让奴婢带您四处逛逛。”

    “确有几分无聊,那有劳了。”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能伺候公子可是奴婢之荣幸。听主子说,您可是画中高手,碰巧奴婢也是爱画之人,所以女婢心里欢喜着呢。”

    听她声音中有几丝雀跃,心道:原来这丫头也是个活泼性子。

    他府邸各处皆是亭台楼阁,雕镂画栋,各处自然之景颇为雅致。走至一偏僻院落的月亮拱门处,抬眼望见“秀兰苑”三字,再望了望里面,只见里面景致典雅秀美,只是不知此处院落是作何用。这时知画在一旁说道:“此处乃秀慧姑娘的院落。”

    “秀慧姑娘?她为何住此偏院?”难怪此院落名叫秀兰苑,这女子在他心中应该占据着极重要的位置吧。

    “秀慧姑娘体弱多病,此处虽偏却很是安静,适宜静养。主子对秀慧姑娘甚是看重,请来不少名医为其看病,奈何病情总是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可知是何症状?大夫们都如何说?”

    “听闻是体寒肺伤,整日里咳嗽不止。”

    暗自记下,欲待适时为那秀慧姑娘探诊一番,虽不见得会治,但总也该试试,为他略解忧愁。接着逛了会儿,又回到自己所住的潇雨居,问了知画擅长何类书画,她道只山水风景画尚可入眼,我知她是谦虚,正好我山水画不行,便与她一起绘画言笑,她性子活泼洒脱,与她探讨书画,倒也有趣,也让我于书法一道受益良多。

    时至午时,听闻他已归来,我急忙去找他,刚出屋门,正见他朝我这边走来,我便停下笑着望他,只恍觉他如自画里走出来。

    “怎么?才一会不见,便不认识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回过神来,笑道:“洛惠世子,丰神俊朗,真是迷倒上千少女,我都差点让你迷了去。”

    “还说我,你自己又差了去?”说话间,他已进屋,见书桌上摆有字画,便问我:“这些都是你画的?”

    “非也,乃我与知画共同画的,如何?”

    “很好,与那些大家相比,也是不差的,只是这色彩不及你送我那幅亮泽丰富,且为何都没你的落款与题字?”

    “上次那幅所用的颜料乃我自制的。至于没落款题字。。。。”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因为我字太难看了。。。”

    “竟是这样?我倒是想见识下你那颜料,至于书法,我书房里倒有几本好字帖,等会我带你去书房拿。”

    “真的?谢谢!”我高兴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若喜欢那颜料,我可为你再制些,只是得烦你派人为我去取些矿土来。”

    “如此甚好!”他放下手中字画,问道:“可有用餐?”

    “还没呢!等你一起啊,一个人吃多没意思。你这府上什么都好,就是太冷清,明日便是过年了,总得热闹热闹。”

    “每年都是如此,早习惯了,反正过年这几日我都是在王宫过的。”

    说话间,已有下人摆好饭菜。

    饭毕,他带我至书房,挑了几本字帖给我,我接过字帖,预备拿回去练,他拉住我道:“就在此处练吧,练累了还可以在这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书籍。”

    他这么说,我自然乐意。于是在他书案旁的案几上认真临帖起来,而他则在书案前翻阅文书案牍。

    过了许久,正写着,却见纸上光线一暗,我抬头,原是他站在我旁边,见他拿着我旁边已写好的字看,忽然感觉此刻很像老师检查学生作业的情景,于是站起来对他一揖礼,极恭敬道:“学生书法极差,还请先生指点。”说完两人都笑起来。难得看他笑,这一笑,倒是笑得灿烂,心想以后得多逗他笑。这时,他已止了笑,说道:“你这般天资聪颖的学生我可不敢收,指不定哪天会超了我这先生去,那我可就丢面子了。”

    一下午就在练字与偶尔的说笑中过去。次日醒来,发现光线特别亮,打开窗户一看,原是昨晚下了场大雪。知画端了热水进来,我赶紧接过脸盆道:“今儿个过年,就不劳烦知画姑娘了,我自己动手就好。”

    “公子真是个有趣的,奴婢是下人,这伺候公子的事,哪还分日子的?”

    我一边洗漱一边问:“今日府里可有什么安排?”

    “没有。”

    “外面这么厚的雪,不若与我一起堆个雪人吧!我都好久没堆过呢?”

    我与知画又是滚雪,又是铲雪的,一边打雪仗一边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旁边有几个婢女小厮见了,都来围观,有活泼胆大者在我的邀请下趁着手头没事也参与进来,人多办事快,不一会儿便堆出来了,几个雪人混胖混胖的煞是可爱。玩久了,有点伤眼睛,便又与知画进了屋,让知画寻了红纸,竹条,与她一起动手写起春联,做起红灯笼来。做好后,在潇雨居各屋门上都挂上灯笼,贴上春联,本来屋门前都是挂有灯笼的,只是不是红色,我觉得不够喜庆,便将红灯笼挂在原来的灯笼旁边。这里没有象棋,于是下午在知画奇异的目光下又自制了一副象棋,教会她规则后,便与她开始下起象棋来。但她棋艺太烂,下了会儿觉得没味,便拿起字帖练起来。一天也就这么自娱自乐的过去了。

    大年初二中午,我刚在厨房忙完,听知画说他已回府,我连忙把自己亲手做的汤圆饺子及几叠小菜放在食盒里,急急向他院子走去,走到半路,正好碰上他,他披了件雪白色狐裘围边的披风,走起路来随风轻扬,煞是英俊飘逸。

    见他已看见我,我急忙堆起笑容:“玿卿,新年快乐!”

    “同乐!”他微笑道:“我正要去你那,你却往我这赶,还是去你屋里去吧!”2013.08.04

    到了潇雨居,见我院内堆有雪人,屋前挂着灯笼,门前贴着春联,他道:“看不出你倒是个会玩的。”

    我笑道:“生命在于运动,生活在于折腾嘛!玩这些虽然幼稚了些,但快乐就好。”

    进了屋,端出菜碗,对他道:“来,尝点!”

    “你做的?”

    “嗯。过年就该吃吃汤圆饺子,团团圆圆,再吃点鱼,年年有余,这日子呀就圆满了!”

    他笑着夹了个饺子咬了一口,我瞪大双眼望着他,他吃完一个后方慢条斯理地道:“味鲜汁香,就是辣了点。”

    “你不吃辣的?那我以后不做辣的了。”我是个湘妹子,却忘了北方人多不爱食辣。

    “无妨,还是能吃点辣的,只是没你这么能吃辣。”

    “我听闻府上秀慧姑娘素来体弱,不知得的什么病?”

    只见他神色一暗,轻叹口气方道:“秀慧小时候因救我而得了痨疾。”

    原来他会对她如此看重。痨疾?那不就是肺结核?这倒好办了,这病在他们古代虽无法治愈,但对我这个现代人来说应该不难,“不若让我试试?”

    “我原本也想请你帮忙诊治,如此甚好。”

    下午与玿卿一同到秀兰苑为秀慧姑娘看病。进来屋,便有一长相清秀的婢女自里屋出来向我俩见了礼,玿卿对那婢子道:“秀慧这几日可还咳得厉害?”

    “还是那样子,整日整夜的咳嗽,没睡过一夜好觉,奴婢每夜里听了都替小姐难受。”说完竟戚戚然的哭咽起来。

    我抬头见玿卿亦一脸忧色,赶忙对那婢子道:“你别哭,我对岐黄之术略知一二,不若让我替你家小姐看看。”

    那婢子这才抬眼看了看我,面色微有缓和,又看了看玿卿,见他点头,才道:“公子稍等。”

    说完进了里屋。

    我见她未立即请我进去,暗自揣测:不会是因男女有别,想让我悬丝诊脉吧?那我可不会,又暗暗把封建社会骂了一通。正暗骂着,却见那婢子手扶一黄衫女子自里屋出来,那女子有着张姣好面容,只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脚步虚浮,如弱柳扶风。

    原是去扶她家小姐去了,暗暗庆幸不用悬丝诊脉。

    那秀慧对玿卿道:“玿卿怎地又请了大夫来?我这病也就这样了,你无需再这般费心。”

    玿卿道:“子苏医术甚是了得,能妙手回春,或可医治。秀慧不若先让他看看再说。”

    汗颜!除了那次悬崖下为他治过一回外伤,他便没再见过我碰医术,今日竟这般夸我,真是个说话不着地的。

    我仔细把了脉,又查看了下她口舌,问了些平日症状,确认为肺结核无疑,便道:“虽严重了些,但仔细调养医治,仍是可以治愈的,只是时间长了点。你先依我药方吃上几副,看看效果。”

    “子苏果真能治?”玿卿问我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

    秀慧的那位婢子听了我的话,竟是朝我跪了下来,我连回他话都来不及,急忙扶她起来,道:“这是作何?为人治病乃医者本分,再者,我亦只是这么一说,能不能治,还得看医治效果。现在这般待我,我实受不起。”

    玿卿却满脸赞赏之色,对我笑道:“我原本不过想让你缓解病情,没想你竟说能根治。今日总算信了你那学医十五年之说。”

    听他这么说,那秀慧才略带惊讶之色地抬头看我,走至我跟前对我道:“公子今日为我治病,小女感激不尽。”说话平静温和,是个淡然的女子。

    开了药方,又对那婢子嘱咐一番,才与玿卿一同离开。

    接下来几日,我每隔一日去为秀慧看诊,十日后见她的病已有丝起色,便为她重开了方子,依旧每隔一日为其看诊一次。而其他时间便一心练字,还拿着玿卿派人寻的矿土及自己这些十日来提炼的色素自制了不少颜料,给玿卿、知画、秀慧各送了些。玿卿偶尔带我出去游玩,他不在的时候便依旧如刚来时那般与知画想尽了花样玩儿,让府里增了几分热闹,日子倒过得充实而快乐,就这般在他府上竟住了一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