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玑仪 > 第十二章 以画话别
    他要走了!紧捏袖兜里的长盒,心想定要在他走之前为他准备一份礼物。回到秋水阁,我便把自己关在房里作画。摊开画纸,怕光线太暗,在旁边点了好几盏灯,摆出各色颜料,构思了会,开始埋头作画。

    古代的颜料很单一,这些颜料都是我托张楚他们为我去寻的制作现代颜料的矿土,自己又从某些植物中提取了些色素制成不易变质的彩粉,拿着彩粉和一堆矿土以及卫易希从街上买来的胭脂水粉闭门调试了很久才制出这么一套颜料。那几日里拿着这堆东西又是加热,又是冷藏,甲混乙,乙混丁的折腾,整天顶着张花猫脸,别提有多艰辛。

    房里灯火通明的亮了一整夜。画终于在约摸次日卯时一刻画好了,画好后虽然双眼干涩难耐,腰背右腕也酸痛不已,但仍对着画琢磨了很久,偶尔看到有不足之处又小心翼翼的稍加修改,工笔画不同于水墨画的写意,它讲求的是精谨细腻,一笔一划,一触一点都要尽其精微。满意的看着画,想在画上落款,却又觉得自己字写得不好只好作罢。待到画迹干了,小心翼翼卷好。

    坐了马车赶到一叫“写意馆”的字画馆请人帮忙装裱,那字画馆的刘师傅一打开,顿时两眼发亮,激动的问我此画能卖否,见那刘师傅如此激动,我心里也染了丝悦意只淡淡地回绝了。那刘师傅一边为我装裱,一边不停的问我此画可是我所画,为何没落款,用的是什么颜料,什么笔,我一概回说不知,只一个劲的催他快点。时至巳时,那刘师傅才终于在我的催促中装裱好。

    赶至他别院时,已是巳时三刻。他已上了马车,七八个随从也都已整装待发,我急急喊道:“玿卿!”

    跑到他马车前停下,急喘了几口气。他掀帘而起,下了马车,则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能不来?东西还没送出手,就是追上几里路我也是要赶来的。”说完将手里的画送给他。

    他怔怔地接过画,轻轻展开,一风姿卓然之人跃然于纸上,画上坐立与白马之人正是他。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画迹,半晌才将画小心卷好,左手抬至我眼旁,轻触了下我右眼角,眼中满是怜惜:“定是昨晚熬了一夜才画好的吧?瞧这眼睛血丝满布的,以后不需如此费心。”

    没料到他会摸我眼睛,我眨了两下眼睛,笑道:“再费心我也甘之如饴,能送你我自己画的画我很高兴的,只是你别嫌弃才好。”

    “画得很好,我甚是喜爱。”

    按捺住扑到他怀里的冲动,我咧嘴傻笑,心底暗自笑叹自己又在犯傻,两个大男人若是抱在一块,只怕会吓得所有人双眼掉地上去。

    目送着他离开,心里满满的不舍。

    回到秋水阁不一会儿,张楚便急急的过来。

    “门主,属下有急事禀报!”张楚一脸着急的道。

    “别急,究竟何事,你且细细说来。”

    “大半月前江歌与易希查得暗杀老门主之人乃暗杀堂人称飞影公子的丘凡,江歌一时冲动,提刀便要杀他,结果反被飞影公子抓住,易希为去救江歌也被扣于暗杀堂,如今二人生死未卜。”

    好你个暗杀堂,杀覃老爹之仇还没找你算账,居然又抓我魔门两大象主!虽我不是执着于仇恨不放的人,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若再不动手,只怕世人都要笑我魔门没人了,以后还如何立足于江湖?

    “既查得暗杀我父亲之人,为何又不将此消息告知于我?你们将我这门主置于何地?”

    “门主恕罪,属下亦是刚才得知,虽他们二人早在半月前便已查出暗杀老门主之人,也确实派了人传信于您,只是传信之人却被暗杀堂截住了,故直到今日方才收到消息。”

    “你也不必着急,此事容我好好想想,先退下休息吧。”

    想了想,觉得赔了覃老爹也就算了,万不能再赔了两个象主,还是救人要紧。只是据说暗杀堂做的是暗杀买卖,从不留活口,不知他俩还有命等我去救没?总共才四象主便去了两象主,我这门主当得着实有点丢脸啊。覃老爹你不会气的回魂吧?

    将日常事务交与李青打理,交代好些许要务,又嘱咐了王怜帮忙照顾好子期后,让张楚挑上三位身手好的弟子,次日便与张楚、阳鱼及三个身手好的弟子赶往暗杀堂所在之地——无相山。如此充满禅意的山名居然是一杀气腾腾的门派老窝,而且还隶属于洞庭一带!

    六人一路不停的赶路,日赶夜赶终于在七日后赶到洞庭一带。我武功尚只恢复到七成,而此处乃人家老窝,实在不敢硬碰硬,故而此次我打算偷偷救人,人越少越不易引人注意。

    自进入洞庭一带后我们六人便分成两拨人乔装打扮,我与阳鱼扮作刚丧父的穷兄弟,张楚则与另外三人扮作小商贩,两拨人分头打探消息。

    到得无相山后,我与阳鱼在山下某杨姓农家借住,对外只称我兄弟二人家中老父去世之前要我二人来这投奔一十年未联系的远房亲戚,借口打探远房亲戚住处为由整日在山脚下打听暗杀堂的信息。

    第三日,在一处茶馆听到有人聊天说他前不久看见有位武功高强的疑似飞影公子的男子带着一紫衣绝色女子和一蓝服男子赶往京都。我假装好奇的问那人:”那女子真是个绝色之人?不会是你眼花把小眼睛扁鼻子的丑八怪看成美人了吧?”那人立马反驳道:“你小子才眼花,那女子分明长着柳眉杏眼,肤白唇红。”

    我听他形容那女子样貌确有几分像卫易希,便将那人叫至一无人处,拿着卫易希的画像问那女子是否就是画中人,那人见了画却不做回答,阳鱼见状从口袋掏出一锭银子给他,他才道:“确有八分相像。”

    又拿着江歌的画像问:“那蓝衣男子与之可像?他们几时走的?”他又伸手,阳鱼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讪讪的收手道:“很像,那三人乃十天前走的。”

    怕他所说有假,我干脆以武力恐吓他:“若有半句虚假,我割了你脑袋!”那人立即吓得打哆嗦,结结巴巴道:“大侠饶。。。饶命,小的绝。。。绝不敢有半句假话啊!”见其神色不似有假,这才放了他。

    随后我们便与杨家告辞,称已找到远房亲戚,又急赶着与张楚他们汇合。汇合后,据张楚他们打探得知飞影公子丘凡抓到江歌后正要杀他之际,卫易希赶了过来,两人几番相斗下来,卫易希败于他被他擒住,不想那丘凡竟对卫易希生了爱慕之心,想要卫易希心甘情愿的从了他,卫易希非但不从,还扬言他若敢伤她与江歌,便死于他面前,丘凡无法,只能一路好言好语哄着她,讨好她。后来他又接到新任务需要往京都杀一个重要人物,便带着江歌与卫易希二人一起赶往京都。

    我一边感叹卫易希的魅力与强悍,一边与张楚他们商量着掉头北上。

    终是因为比丘凡他们晚出发了十日,十几日后我们追至京都,打探了几日,也无法查探到丘凡三人行踪,直至腊月廿八那日下午,听说娇香阁来了位新人,长得娇美动人,听人形容其长相,八成便是卫易希。

    看来那丘凡耐心已被磨得差不多,得赶紧救人了。

    是夜,我扮作贵公子进了娇香楼,才一进门,便有香艳女子靠了过来,我被她们摸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偏还得装作高兴的样子与她们调笑,正与两位姑娘说笑时,看到对面有一年约三十的女人,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面满含春,一看便知是娇香阁的妈妈,见她朝我这边看来,我便故作对身边两位姑娘不甚满意模样,她偷偷打量了一番我的穿着打扮,料想我是位有钱的主,便咯咯对我笑道:“这位爷长得可真俊,就您这相貌,只怕能与洛惠世子有得一拼了。您要是不满意这几位姑娘,我便为你叫几位姿色上等的姑娘来如何?”

    “妈妈过誉了!不过,我可要未开苞的。听闻妈妈您这新来了位绝色姑娘,不知。。。。”

    “哟,您消息可真灵通,的确有这么位姑娘,只是这位姑娘有些特别,还不能接客,您要不换一位?”

    “我若偏要她呢?妈妈开个价吧。”

    “您不是为难我嘛,这位姑娘是真不能接客,您若真欢喜她,不若明日再来,明日便是她的开苞夜。”

    看来明着是见不到卫易希的面了。

    “也罢,那便换位姑娘吧。”

    那妈妈领我至二楼一雅间,叫来一位长相清秀名叫蝶衣的姑娘,便关门出去了。我与那姑娘调笑几句,本想将她灌醉,哪知反过来被她灌了好几杯,一边灌还一边对我上下其手,眼见那女子将脸贴过来,我于假装顺势要抱她之际,一掌刀劈于她脖颈处,她便昏了过去。

    汗颜!差点就被她吃干抹净了去,幸好我定性好。心里猜想卫易希应是被安排在这二楼当中的某间雅间,于是出了房门,开始小心翼翼一间一间的找起来。走至左端尽头的一间房时,听闻里面传来那妈妈的声音:“我劝姑娘你还是从了他好,我虽不知你们是什么人,但我见他对你甚好,应是懂得疼人的主,再说跟了他总好过在这卖笑不是?”

    听得此话,猜测卫易希定在此间,我不禁暗自窃喜,躲至暗处,只见不久后那妈妈自里面出来,将房间关好后才扭着屁股离开。我假装醉酒不小心进错房,我道:“蝶衣,怎的不开门啊。”说完,还打了个嗝。

    里面有一男子声音传来:“公子走错门了。”

    我假装没听见,又使劲的敲门,那男子终被我吵得不耐烦,过来开门,我抬手便是一手刀劈过去,他反应过来与我对打,但他功夫并不高,才对招两下便被我敲晕了过去,都还来不及呼喊。我赶紧进去把们关好,发现除床上隐约躺有一人外并无他人。掀开帐子一看,果真是被绑着的卫易希!我拔掉她口中白布,又解了绳子,她便软软的倒在我怀里哭咽起来。看着易希那张害怕到极点的脸,我拍着她肩膀安慰道:“别怕,万事有我。”

    过了好一会,她才勉力自我怀里起来,面色羞红压低声音道:“门主,您怎么找来了?”

    “出去时再与你细说,看你四肢疲软,是否中毒了?”

    “无妨,药效过了就没事了。”

    “你可知江歌在哪儿?”

    “他应是被关在后院柴房。”

    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我抱着她便往窗边走去。打开窗,飞身而下,才刚落地,便听得自身后某间雅间里传来一声大喝:“何人!”紧接着就有人也自二楼雅间跳窗而出。

    暗道声糟糕!拦腰抱起卫易希便飞身而起,正在这时,等在下面接应的张楚他们已赶了过来,与后面那人打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