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上的花舫飘忽不定，一如那些女子漂浮不定的命运，我突然想说些什么，“我的娘，曾经也住在这里。”我伸手指着一只花舫。
他静静看着我，没有惊讶，也没有轻视。
“我小的时候，经常挨饿受冻，娘走的早，没有人照顾我，那时候，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直到看到我的姐姐，她仆从成群，脂香衣亮，爹宠娘爱。原来，没有爹娘宠爱的只有我，需要担心饿肚子的，也只有我。凭什么？就因为我娘是妾，是风尘女子？就因为我是庶出？所以我就比别人卑贱吗？为什么一样女儿，却要两样看待！”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烟火的味道，“我的那个姐姐，她的脸上也中了七星桃花的毒，但是，我把余下的药扔进了黎河里，她让我半夜里去祁山帮她摘桃花，那是自作自受！”
他拿衣袖替我擦脸，我才发现我脸上竟已全是泪水，忙抹了几下，“失礼了。”
我被他拥进怀里，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药香，真讨厌，这药香还催泪？
“你没有错，不要那么难过。”他清润好听的声音近在耳边。
“司晏，你是大夫吗？”
我想我再不能忘记那一幕，庆节日的烟花下，我在他带着淡淡药香的怀里默默流泪，我的不甘和嫉妒，居然在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面前毫无遮拦地暴露。
司晏租了一条小船，我们在船上放荷花灯，我放了许多荷花灯，却没有许一个愿，感觉自己在扔钱，不过反正那是司晏的钱。
玩乐一晚，回府自然迟了，司晏将我送到门口，我从偏门里溜了进去，躺到床上左右都睡不着。拿出红玉玉佩来捏在手里，才觉得心安定了下来，迷糊睡去。
一大早，就被浣碧大力的敲门声惊醒，“二小姐，老爷叫你过去！”
我不情愿地起了床，将玉佩挂在腰间，对镜看了会儿，才梳洗了去正堂。
爹似乎刚从宫里回来，今日下朝真早，他脸色肃然，徐氏和几房妾室都在，云初戴着面纱，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爹。”我盈盈行了个礼。
“不孝女，还叫我爹做什么！云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很是疑惑，“不知女儿做错了什么？”
“三更半夜，与男子厮混，云音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徐氏阴阳怪气地道。
“大娘，不要随意牵扯到我娘！”我冷冷看着她。
“哟，我说错了吗？你娘……”
“够了！”爹一拍桌子，“云音，昨晚门房看到一男子送你回府，已时至子时，对不对？”
那门房半夜不睡干什么，我心下埋怨，“是。”
“你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今日我非打死你不可！”他站了起来，“给我请家法！”
“爹，我并没有与他做什么！”家法是小臂粗的木棍，可真能打死人的。一定是徐氏，她早想抓我的错了，门房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那儿。
爹正在气头上，也不听我解释，“逆女！我云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