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清扬居门，一个小伙计上来，看到云清远和纪然，低低欢呼一声：“公子，姑娘回来了。”
纪然听他这样说，微微疑惑，刚要询问，林小如已从门里出来。他身后还有两个男人，其中之一正是半路不见的风烨。
此时，风烨正向她看来，当看到她身边的云清远时，明显一怔，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阿然？”林小如看清车中情形，疾步走下台阶和宁王见礼，下一句便转成询问，“阿然怎么了？”
“林公子，纪姑娘受伤中毒，不能行动。”云清远怕他误会，解释说。
“受伤中毒？”林小如立即吩咐小伙计去请大夫。
“可否请宁王殿下帮忙将阿然挪到屋里去？”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他急切地对云清远说。
云清远听他这样说，再见他虽急却没有伸手的意思，不由微怔。先前抱纪然是事急从权，现在好像于理不合，毕竟男女有别，而且自己是个外人。
“我来吧！”他还在犹豫，一边的风烨突然上前一步，朝纪然伸出手。
“这……”云清远其实早看到了风烨，也疑惑他怎么来清扬居却没和纪然在一起。见他要抱纪然，直觉不妥也不愿，就要拒绝。下一刻，身边一轻，纪然已到了风烨怀里。
臂弯突然空了，同时似乎少了什么。云清远还不及细究这种感觉，抬眼和纪然的视线撞个正着，那样酸楚无望，正要再看分明些，她却已转过头去。
云清远下意识地赶紧下车，疾走几步跟上。
清扬居的一间小厅里，纪然虚软地半躺在榻上。所幸她的伤不严重，中的毒也无性命之虞。
大夫诊治完毕，纪然服了药，林小如才开始仔细询问事情始末。
他一脸懊恼自责，纪然心中暖暖的，因为云清远而起的痛楚也冲淡了一些。
“纪姑娘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那些人是谁？”风烨沉声问。他本应该在她身边的，如果不是独自走开，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他堂堂镇远侯竟然和一个女孩子赌气。一想到纪然可能会遭遇什么，他的心就紧紧揪成一团，仿佛最珍视的宝贝被损坏。
“我并不认识那些人。”纪然轻声说。她不想和他有交集，而最珍视的人站在一边神色淡然。
“纪姑娘独自一人，公子也不派个人跟着！”风烨转向林小如，语气里有不满和责备。
“是我疏忽了。”林小如眼里闪过冷意，“不过阿然并没得罪人，是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害她？”
“公子没有害人之心，未必别人就没有。”风烨淡淡地说。
云清远的心思仍停在纪然下车时看他的那一眼上。那黯淡双眸中闪过的痛和失望是那样鲜明那样深刻，像刺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不解的是，那种神情在镇远侯那个小厮看他的眼中也出现过。
二人长相一样，身份不同姓氏不一，似乎都和他有渊源。他寻遍记忆却不得。
而纪然，从那一眼后到现在再没看过他，神情淡漠透着疲惫。那种疲惫并非因为受伤中毒，是从内心透出来的消极。
“很明显，有人恨纪姑娘。而恨一个人要么是有仇要么是被妨碍损害了切身利益。纪姑娘既和人无仇，自然是第二种情况了。”风烨说着，若有若无地向云清远瞟了一眼。
云清远将他大有深意的表情看得分明，正要质问时突然想到什么，一凛之下看了林小如一眼。
林小如正在出神，并未看见他们两人的小动作。
云清远心不在焉地回了府。对这件事，林小如的反应并不是很大，他却一直不安，心中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不会的，月儿那么温柔善良，怎会做出那样龌龊狠毒的事！他赶紧自我辩驳，却陡地惊觉，原来连他自己也是那样想的，难怪风烨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不，他一定要查清楚，为他心中的月儿洗刷冤屈，而且纪然也不该遭遇那样的事。
两天过去，侍卫带回城外破庙里发生斗殴死了好几人的消息。
云清远有些心烦。要查的事还没有结果，这打架打死人的事自有人管。
“有一个是右相府里的仆人。”侍卫顿了下说。
“右相府？”他一惊反问，皱眉稍一思索，追问道，“可知是为了何事？那几人相貌如何？”
“具体原因不清楚，不过因为爷吩咐过，属下特地找人将那几人相貌画了来。”侍卫说着呈上几张画像。
云清远一张张看去，变了脸色。除了右相府那个，其余的正是暗算纪然的几人。虽然那天急着救人没看仔细，几人的大致样子他还是有印象。
是谁这样快出手？林小如，风烨还是背后主使者？云清远才打定主意去找季书林，又发生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
“爷，新鲜事！”镇远侯府里，展兴一脸兴味地找到风烨。
“什么事？”风烨看着随后不慌不忙的郁文，淡淡地问。多少年了，展兴还是学不来郁文他们几个的沉稳。
“是右相府。”展兴迫不及待地告诉他。
右相府？风烨心中轻轻一动。
“季家名下一间旺铺突然失火，烧了个精光。还有，右相一名小妾与人通 歼，被人剥光了吊在相府门前，满京城都传开了。”展兴啧啧称奇。
“多大点事，也值得咱展将军大惊小怪！”风烨双眉轻轻一挑，嘴角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
“属下只是觉得好玩，不知季右相知道这件事是什么表情。”展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爷，会是他么？”郁文敏锐地捕捉到风烨的表情。那天爷一回来就让他注意这几日京城周围的动静，原来还真被爷料中了。
“谁知道哩。”风烨说。
“那样做似乎和纪姑娘的事并无联系，是宣战或者警示？”郁文眼中划过一抹了然，“若有人不小心成了他的敌人，说不定连安稳觉都没得睡了。”
“看来，右相府不怎么得人心啊。”林小如沐着晚霞，双眸微微眯起，笑容七分纯净三分慧黠。
“季溶月怎么也做了多年第一才女，手法却如此不入流。老天无眼，让她生了那样一张脸。”纪然叹口气。若不是看在那张脸的情分上，对她早以牙还牙了，但愿义兄这次的警告能让她放聪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