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有点小聪明！”风烨一张一张翻着冉久久的“大作”，目光停在一幅像上，脸色陡地一沉。
郁文不解地看向那张画像。画像上的男子，相貌挺秀，俊朗不失温雅，正是宁王云清远。
“爷，冉姑娘见过宁王？”郁文不知什么时候画像中竟多出了这样一张，看着风烨阴云满布的脸，小心问。
“岂止见过！”风烨怒气中夹着另一种气息。
郁文顿时觉得空气里似乎都有种酸味儿。
“明天让她早点来完成画像！”风烨抽出那张画像，团成一团，碾成纸屑用力一扬，“先让她都把这些纸屑捡了，不准扫！”
郁文敛去惊讶之色点头应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自家爷和一个女子计较过，更不会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任性举动。
冉久久接到郁文的传话，不敢怠慢，准备好一应用品，第二天早早到了书房。风烨的眼神让人直发毛，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这尊猴，硬着头皮捡完纸屑，擦净桌椅，整理好书册文件。
“侯爷，颜小姐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冉久久细声细气地问，不敢冒然落笔。就算画得再好，风烨一句话就成了无用功。
“不记得！”风烨冷冷地说，只要他不肯定，看她怎么完成画像！
“幸好小的记得，是鹅黄色。”冉久久一副庆幸的语气，又问，“侯爷还记不记得颜小姐裙子和腰带的颜色？”
风烨盯她一眼：“不记得！”
“还好，小的记得颜小姐的裙子是绿色，腰带是粉红色。”冉久久眉梢眼角挑出一朵笑意。
风烨看着她那俏皮带点小得意的笑，心中一动，明白自己上当了。只要他什么都不记得，那她就会什么都记得，不管真实的颜雪瑶是什么样，她画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他不想让她轻易得逞，于是板起脸，哼了声问：“冉久久，本侯倒是怀疑，你如何那样熟悉颜小姐？”
冉久久脸色一僵，得意立即消失无踪，惶然中带着委屈：“那天颜家人说小的像颜小姐，小的很好奇，就趁侯爷看画像的时候，多瞅了几眼。”
“是吗？那就别问本侯，画吧！”风烨长腿一伸，往椅背一靠，闭起眼。
冉久久发了会呆，将镜子摆在自己面前，硬着头皮落笔。
风烨双眼睁开细细一道。
冉久久微垂着头，画得很认真，眉眼划出漂亮的微微上挑的弧度，眼睫像两把小扇子，形成淡淡的阴影。挺直的鼻头下红唇微微抿着，再往下是雪白秀颀的一段脖颈。
这丫头牙尖嘴利，骂人恶毒粗俗，真正可恶之极，现在这样子却又有种说不出的优雅。
她以后将是哪个男人怀中的人？是那个像宁王的容成，还是宁王？风烨不知怎地就想到这些，心里升起一股子烦闷。
这时，冉久久停下笔，对着镜子发怔。
“画起了？”风烨起身问。
冉久久手一抖，倒吸一口凉气。
风烨走近前一看，画纸上已有了一个女子的形象，衣饰的样子虽不太准确，也大致差不多，脸上五官未成，正中被涂上重重一笔。
“怎么回事？”风烨挑眉，这丫头在戏弄他？
“侯爷吓着我了！” 冉久久看着那重重的一笔色彩，差点哭出来，忙活半天就这样完蛋了！
风烨想起刚才起身时，冉久久似乎手抖了下，原来是自己突然出声说话吓着她了。
“怎么没有眉眼？”从镜中看着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他突然有些不忍心。
“小的正在回忆颜小姐的样子。”冉久久很想跳脚怒骂，或者顿足大哭。
“怎么办？只好重画了。”风烨想到那张宁王的画像，又隐隐有些快意。
冉久久提笔，无奈情绪遭到破坏，连续坏了几张，无法画下去。她将笔一扔，垂下头，不动也不语，和风烨也和自己杠上了。
“瞧你那点出息，没一点耐心！”风烨心尖一软，用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柔和口气说，“这样吧，你仍画成刚才的样子，本侯帮你画完。”
冉久久心中的委屈少了些，怏怏提笔。终于画成了先前的样子，她的情绪也基本平静下来，准备完成五官。
“不对，眉应该是这样的。”一只大手握住笔竿上端，风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猝不及防中，冉久久又被吓了一下，好在风烨先抓住了笔，没有再次破坏画面。不过，他温热的气息直扑到她脖颈里，痒痒的，激得她后背一阵阵发紧，浑不自在。
冉久久转头欲抗议，额头擦着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事，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脸“轰”一下烧起来，赶紧飞快转过头去，一动也不敢动了。
镜子里，风烨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他咳了一声，再咳一声，很镇定地指着画像中眉的位置，用手指划出一道轨迹：“眉应该是这样的。”
冉久久没有动。她很清楚地记得画像里根本不是这样的。
“快画，按本侯说的画！”风烨催促她，不觉又靠近几分，憋着呼吸静静感受那丝钻进鼻腔的幽香。
冉久久拗不过，只好画了。
“眼睛是这样的。”风烨又用手在纸上比划了一下。
冉久久十分无语，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帮她画？
“等等，鼻子要这样画，唇形是……”风烨还在继续“帮助”。
冉久久觉得不对，停下笔。风烨根本就是按照镜子里她的样子来画的。
“看来，只有本侯亲自画完了！”风烨叹口气，从冉久久手里拿过笔，仔细画到最后一笔。然后举起来看看，又让冉久久举着，自己退开几步，上下看了一会，点点头，露出大功告成的满意表情。
冉久久彻底无语。
“咦，冉久久，本侯发现画像和以前有点不同！”风烨露出思索的表情。
冉久久将目光从画像上调开。当然不同！画像上的人根本和她一样，现在倒是真正的颜雪瑶了！
“侯爷，这画像中的人，是小的模样。”她有些惶恐地说。
“是么？若有人看到这幅画像，会不会相信是颜三小姐？”风烨思索着。
冉久久脖子一缩，不敢再绕舌，辛辛苦苦死一回，意外穿帮就太不值了。
“写上！”风烨看了她一会，将笔往她手里一递。
“什么？”冉久久莫名其妙。
“那两句诗！”风烨面无表情。
“小的不会颜小姐的字。”冉久久愁眉苦脸接过笔，勉强照那些字的样子写上。
“署名！冉久久，你的名字！”风烨说。
为什么？冉久久不干。
“这画是不是你画的？”风烨问。
冉久久点点头。
“诗是不是你题上去的？”风烨又问。
冉久久迟疑一下，再点点头。
“那写你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风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唇角噙着一丝笑意。